倒不是要打他,技巧地赶人而已。
顾小小却张开双臂,站在两人面前不动,道:“打!我是户部尚书之子!打伤了我,明年你们盛都府所有支出都从严审核,所有入项都一律不批!”
刑曹一挥手,上下看了他几眼,道:“户部尚书之子这么威风!也不怕回头我们大人弹劾你们公器私用,挟怨报复!”
“没你们威风!”顾小小只觉得浑身难受,眼光在空中飘,额头冒出微汗,“皇太女手谕也敢置之不理,对贡生擅自用刑逼供!”
“贿赂考官得来的贡生,保不准明儿就人头落地了,你要陪着一起吗!”
“是不是舞弊,得审过再说!你区区一个刑曹,用刑不得,还想一言定罪?”
刑曹冷笑,却还真不敢再动了。
他是得了上官关照,也拿了银子,要把这些人打废了,打出供词为止,但现在这么个贵公子挡在这里,既然能进来,说明上官的态度也比较含糊,还有那么个皇太女手谕在,他可犯不着为了点银子,同时得罪皇太女和高官。
放在以前,皇太女的分量还在户部尚书后面,但如今皇太女朝堂听政,逐步掌权,他一个区区刑曹,太女舌头一动,就能要了他命。
就像同样被诬告,戚元思就没被刑讯,只要戚凌还没被拉下来,就没人愿意往死里得罪一个有兵权的武将。
他退后一步,示意衙役收了鞭子,将那几人解下来,送入监牢。
顾小小松了口气。
但他不肯走,就坐在牢狱门口。
刑曹无奈,只得下令好好看守,带着人走了。
围在面前的人走了,顾小小才松口气,摸摸背后,刚才湿了两层,现在三层都湿了。
刚才护在沈谧他们面前时,那么紧张的时刻,都能感受到背后极近的人的气息和血腥气,叫他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硬撑到现在,他比嗑药磕昏了的几个人还要奄奄一息。
同为高门子弟,戚元思自然认得他,但也万万没想到先赶到救人的是他,目光复杂地看了顾小小半晌,道:“你和他们熟?”
顾小小摇头,当然不熟,他当初去追太女,去过书院,但和这些人都是草草见一面。
“那你……”
“他们这里不能出事,不仅仅是太女可能会被牵连,更重要的是太女会歉疚。”
戚元思沉默半晌,道:“我以为你最怕的是太女被牵连,所以才不顾一切。”
“这是你不了解太女。”顾小小有点骄傲地笑起来,“她啊,真被牵连了,未必没有法子解决。但是如果好友因她受伤,才会真正伤到她吧。”
“……还是你了解她。”
“当然。毕竟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顾小小小心翼翼在地面上找了块干净点的地面盘坐下来,背对着所有人,这才舒服地吁口气,“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她,是一次秋狩,当时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们都开始拉弓,并且比谁射得的猎物多,我却始终射不中,大家都笑我,父亲也觉得没面子,就训斥了我,我躲在一条小溪边哭,然后就遇见了她。”
“她在做什么?”戚元思听得津津有味,并努力在记忆中搜寻幼时的秋狩经历,他年纪和顾小小相差不大,应该也有参加的,为什么对幼时的皇太女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她在放生。拎了一大串野兔什么的,都只射穿了后腿,她给它们简单包扎,然后放走。她问我为什么哭,然后分给我两只兔子,让我说是自己射的。我拎着兔子回去,靠这两只兔子,还进了当日比试的前三甲,父亲赏了我一块砚台,但是砚台是小事,关键是我从此认识了她。”
戚元思有点没听懂,“她为什么要给兔子包扎,既然要放生,为什么要射?”
“因为她有比谁都强的射艺,却不能在人前展示。”
戚元思愣住。
顾小小淡淡道,“后来还发生了一件事。我得了奖赏去找她,想谢谢她,却看见一个宫女钻入她的营帐,放入了什么东西。没多久,一只豹子袭击了她的营帐,却因为我找她出去说话,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