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四面八方目光包围,安之若素一脸平和微笑,心中却在想些极不平和的事。
该如何恰到好处又极其坚决地但又毫无后患地拒绝这门婚事呢?
“对不住,张小姐,在下幼有不足之症,不敢耽误小姐青春……”
不行,传出去怕就要成了某种不可启齿的问题,再传入瑞祥殿……
男儿尚未成事,岂可自绝前路?
“对不住,张小姐,在下心有所属,不敢耽误小姐青春……”
不行,这要引得张小姐羞愤大闹,撺掇张尚书,给太女找麻烦怎么办?
优秀的辅臣绝不能给主上增加任何意外和麻烦。
“对不住,张小姐,在下功业未成,尚无家室之念……”
不行,这话太虚假,我要算功业未成,那满盛都子弟算什么。怕还是会激怒张小姐……
千思万想,百转纠结。
前方忽然顺水流下乌篷船。
船上有船女,青衣布裙,头戴斗笠,正在操桨,船头有竹篮,篮子里盛着新鲜瓜果,水灵灵露珠于其上闪亮。
容溥觉得这一幕更眼熟了。
他垂头,忽然看见挂在桥栏上的柳串,柳串下垂着钩子,勾着铜钱。
他脑海中如闪电劈过,瞬间想起这熟悉感从何而来。
青阳山脚下那个小镇,小镇酒楼前的拱桥和拱桥上的红灯柳串,顺水而来穿过桥洞的船娘,桥上人甩下柳串铜钱钓走船娘船上的果子。
他曾站在酒楼前看见过这美妙的一幕。
还曾看见铁慈趴在桥栏上扔下柳条钓果子,结果却被那个天杀的伪船娘一把拉下了桥头,跌入船娘的怀中。
再然后……
再然后容溥心痛地不愿想了。
也因为船娘已经到了桥洞之前。
她推开斗笠,露出一张清秀的少女脸,笑吟吟看着他,推了推自己面前的瓜果篮子。
又以目示意那柳条。
容溥:……不,我不想。
回想那一幕已经够堵心了,这姑娘还想要她模仿那是死也不能的。
他双手扶住桥栏,微微倾身,柔声道:“是张小姐吗?在下容溥,在下有话……”
“我也有话和容公子说,”清秀少女微微红了脸,柔声仰头道,“容公子,今日见面,是家母苦心安排……”
“你听我说……”
“您听我说,小女子本不想贸然相见,产生不该有的误会。只是小女子也有一事想要当面拜托公子,才应了家母。”张小姐顿了顿,颊间又泛起微红。
容溥此刻听见前方骚动,远远看见一个熟悉的影子穿花而来,注意力顿时就换了方向,也没听清前一句话,听见最后一句,眉头一皱,缓缓道:“张小姐,可能要让您失望了,在下对您并无他意……”
“小女子对您并无他意。”张小姐和他同时道,“小女子只是想拜托公子,或者只是想问问公子,容蔚和皇太女乃天作之合,您觉得呢?”
容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