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又凝视着他,黄明笑眯眯举起手道:“咱家拿身家性命发誓……”
风将柴门重重关上,透过残破的窗口缝隙,可以看见有人低头磨墨挥毫。
不多时,黄明拿了两封信出来,一封上面已经满满的字,是原件,另一封内容和原信一致。
他带来的一队衣甲鲜明的护卫早已在风雪中待命。
黄明收了笑意,将仿造的那封交给永平军装扮的信使,下令继续送往西戎。另外那封被加过料的原件则装进盒子,火漆封印,递给护卫。
“立即奉此上京。八百里加急,换马不换人,驿站旅舍一律不许停留,务必在最短时日内,将此物递交太后和李公公!”
“是!”
……
赤雪抬头,看见立在面前的崔轼。
她心中一沉。
看来方才他还是看见她了。
崔轼长长对她一揖。
他现在更苍白了,身形柳条儿一般,再加上跛了一条腿,身子有点歪,便刻意做点弱柳扶风的摇摆姿态,自以为潇洒倜傥,看在她眼里却觉得像看见一条青白的鼻涕虫儿。
软而黏腻,恶心。
然而他阴恻恻的笑,看人时微斜的眼睛,又让她想起隐藏在草丛里的毒蛇。
她敏锐地感觉到,崔轼和在书院时比,大不一样了。
他眯起的眼眸弯弯像桥,桥的另一边连着毒液的地狱。
她退后一步,面上却带笑,愕然道:“崔公子。”
崔轼看着她,细声道:“没想到姑娘在这里,”他环顾四周,“那么想必,皇太女也在永平咯?”
赤雪笑道:“崔公子听说是和黄监军来的?来了也有些日子了,看见皇太女了吗?”
崔轼沉默,随即道:“书院的同学都不在,莫非跟随太女去秘密营地训练了?”
“公子说笑了,书院学生们都是文人,文人来军营不过取个历练之意,这等宝贵人才,哪里真需要他们上战场了?不上战场又何必秘密训练?更不要说我家主子那样的身份,她训练什么?”
崔轼心里觉得有理,一时有些想不通,便轻声细语问赤雪,“那你们太女去哪了呢?我之前一时糊涂,得罪了她,如今改过自新,想起此事,总觉得心中懊悔,想着要当面求得太女宽恕才好。”
“怕是要叫公子失望了。”赤雪道,“我们太女没来永平。”
“那你为何在这里?我没听说过奴才可以私自离开主子。”
赤雪忽然对着崔轼拜了下去,“还请公子救我一命!”
崔轼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扶她,“好端端为何下跪?快起来,起来!”
他细长的手指触及赤雪的手背,赤雪只觉得那手指冰冷,指甲奇长,像瞬间搭上了几条蛇。
她忍住浑身要起的鸡皮疙瘩,低头啜泣道:“我……我对不起我家主子……我……我和人……私奔了……”
崔轼正想着这姑娘大方美貌,连手背都柔软滑腻,一时心痒痒的,乍然听见这一句,顿时一呆。
他道:“逃奴被发现是死罪。”
赤雪咚咚磕下头去,“所以请公子怜悯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