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鹰主的手僵在半空。
而向来从容的容溥一脸懵。
铁慈微微的笑起来。
……
西戎境内形势颇好,永平卫里也一派平静。
虽然这平静只是表面的平静——朝廷派来了监军,监军是个笑面虎,表面上和指挥使相谈甚欢,但却总是对指挥使的决策指手画脚。
比如指挥使在孚山脚下派驻了一批军队,说孚山山体疏松,多有裂缝,怕被西戎凿了通道来个奇袭。监军则表示孚山山体连绵,孚山另一边是翰里罕漠,西戎人自己都很少进那沙漠,哪来的军队千里迢迢横穿沙漠奇袭大乾?这也太费事了,不合理,不应该浪费军力在根本没有必要的地方。
比如狄一苇要求收缩防卫线,将重点军力布防在对辽东西宁关辽东左屯和西戎万全草原一带。以防辽东从水路陆路,西戎从草原联合进攻大乾。
监军却认为狄一苇风声鹤唳小题大做,仅仅一些边境常见现象,就胡乱推测即将有战事,先不说无故何以起兵戈,就西戎现在,内乱自顾不暇,哪能还和大乾开战?狄指挥使莫不是谎报军情,拥兵自重,甚至以此为借口骗取军饷?要知道朝中年年勒紧裤带供应各路大军,太后他老人家每天的百年老参燕窝粥都只吃一次了!
对于狄指挥使的推测,永平卫将领们也不是都赞同的,楼副指挥使就屡屡劝说指挥使,说黄监军不无道理,辽东和西戎同时对大乾开战不太可能,与其耗费大量军需备战,不如就听监军的,守好永平关,做好日常操练,好好让将士休养生息才是。
楼副指挥使向来对狄一苇忠心耿耿,在军中很有威望,此刻也抱持这种意见,难免影响了军中的看法,一时黄监军行走带风,对军中将士态度更和煦了,时常邀了一批人去他帐中谈笑,笑声传出老远。
在这样和谐的氛围里,坐在土坡上抽着烟枪的狄一苇便显得有些孤独落寞。
远处帐篷里隐约传来谈笑声,夹杂着“……狄指挥使像个女人一样,小心翼翼婆婆妈妈……”的言语。
有人掀帘而出,是楼副指挥使,他远远站在帐篷口,看着狄一苇,就像之前每一次一样,极其专注地只看着她。
但他并没有过来。片刻后又钻了回去。
身后传来脚步声,声响很轻,就是有点一轻一重的。
狄一苇垂下眼睫,浑然未觉模样。
脚步声在她身后三尺停下,男子的声音轻而谦卑,“指挥使,我给您送点热汤来了。”
狄一苇听出那是新来的学生崔轼的声音,挥了挥烟枪示意他把汤放下。
崔轼也便把汤放在一边,却没有立即走,柔声对狄一苇道:“指挥使,趁热喝了吧,有些事您别放在心上,军中上下,从来都很仰慕您的……”
狄一苇转过头,烟枪还叼在嘴上,淡灰色的眼眸里笑意淡淡,“嗯?你在安慰我吗?”
她说着这样柔软的话,眼底的神情却明白写着“你在教我做事?”
崔轼闹了个大红脸,急忙道:“学生不敢。学生……学生……”
狄一苇道:“你是书院的英才,不要总是围着火头军的灶头转。那太辱没了你。”
崔轼急忙道:“我来迟了一步,书院的同伴大多都出去训练了,我没事干,也就会一点厨艺,在灶房帮帮忙了。”
铁慈等书院学生的离开,狄一苇对外说是派出去执行任务之后秘密训练去了。
狄一苇端过那碗热气腾腾的汤,从袖袋里摸出一块牛肉干泡在汤里,喝了一口,满足地道:“牛肉大王的牛肉干真的不同凡响。”
就在前日,田家派人送来了长长车队的捐赠,田家著名的特制牛肉干就是其中一部分。
狄一苇旁若无人地享受那汤,崔轼不好再留着,谦恭地告退了。
他走开后,一条身影转了过来,是赤雪。
她狐疑地看了一眼转过帐篷后的崔轼的身影,微微皱了眉。
皇太女说过这人曾经试图对她不利,被她一刀扎了个洞,后来遇上毒狂,也没追究这人下落。
但总归这人不是个好东西,赤雪记得第一天遇上就和对方结了仇。
若是给他发现她,继而就能猜到太女在这里,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事来。
但是这人是跟着黄明来的,看样子还很得黄明喜爱,黄明的身份本就敏感,她不能再随便出手,引发事端,给指挥使和太女带来麻烦。
她这几日都避着他走,或者远远地观察着他,这人这次显得很本分,除了在伙房帮忙,就在黄明身边哪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