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慈笑笑,拢着他的衣裳,招呼他看雪,“看,沙漠里也会下雪。”
飞羽瞄都不瞄一眼,“雪有你好看吗?”
哦,辽东人,看腻了雪。
看在甜言蜜语的份上,她就不计较他的作了。
碎雪濛濛,远处的沙丘渐白,温柔起伏画天地的分界线。
从敌对飞快走到同盟,两边的人一时都有些不适应。回到树林休整时,铁慈的人选择了一处易守难攻又方便逃跑的板房休息。铁慈和余游击则去了鹰主的帐子,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鹰主坐在用木板搭的简陋桌子前,桌上有一杯油茶,这是当地的一种饮食,茶叶加上碾碎的芝麻和香油,以及一些西戎才有的香料制成,味道浓厚,是西戎人非常喜欢,专用来招待贵客的食物。
在这什么都缺的绿洲内,出现一杯油茶,也不知道对方保存了多久。
鹰主对余游击视若无睹,把油茶往铁慈面前推了推。
余游击讪笑着,心想叶辞仿佛特别招桃花,不管是男桃花,还是女桃花。
铁慈其实不喜欢味道过于浓厚的东西,但是为巩固彼此的塑料友情,还是端起来喝了一口。
冬日飘雪的沙漠寒气彻骨,泛着热气的浓厚液体入喉熨贴。
鹰主铺开简陋的地图,向两人说明翰里罕漠的地形,地方军队的可能地点,以及那个裹在风沙里,每次都伴随沙尘暴出现,被西戎的士兵和百姓们视为沙漠之神的怪人。
翰里罕漠之所以气候恶劣,西戎人都轻易不踏入的原因,就是因为它那毫无章法的沙尘暴,别处的沙尘暴一般有迹可循,会常常出现在某个季节,翰里罕漠的沙尘暴就像内分泌失调女子的大姨妈,说来就来,来了还不走,走了很快又来。
后来有人隐约发现了沙尘暴里那个古铜色的影子,将之视为神祗膜拜,甚至在靠近沙漠边缘的部族,整族都祈祷沙漠之神的庇佑。
铁慈想八成是尘吞天了,不按规矩的沙尘暴自然是人为的。
听鹰主说,这沙漠之神从未离开过翰里罕漠,这和铁慈所知道的传说相符。
铁慈可不认为这是因为尘吞天喜欢沙漠,不能离开必然有不能离开的理由。
从尘吞天出现发动沙尘暴必然伴随军队袭击来看,尘吞天必然已经被裘无咎或者大王子所收买,成为了他们的高级打手。
余游击一边和鹰主看地图,一边狐疑地瞟铁慈。
方才大家完全可以全身而退,趁着西戎内战,出了沙漠随便往哪一钻,都能打听到想要的情报,还可以随时抽身。
只要将孚山的通道堵住,西戎打成泥浆了他们都乐见其成。
作为大乾的军人,掺和进别国内战是很危险的,弄不好要了小命不说,本身这事就很敏感,被栽个叛国罪名不是玩的。
就算想浑水摸鱼吧,选择强大的裘无咎或者大王子辅佐不更好吗?选了这么一批残兵,去做艰难上十倍的事,先不说自己十几个人能发挥什么作用,最起码队友的选择先天就输了一大半。
他不明白叶辞这么个聪明人,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条路。
因为这个鹰主虽然遮着脸但屁股很翘吗?
铁慈一抬眼,就撞上了余游击看似正经实则猥琐的目光。
用脚趾头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难怪四十岁了才混个游击。
但她也不想解释自己的想法,为君者的格局和思路本就和为将者不同。
不谈她和鹰主合作还有别的想法。单单大王子裘无咎这样的人,如果任其上位,大乾必有麻烦。
为边关百姓安危计,能扶持西戎其余力量,将西戎内战拉得越长越好。
几人初步商定了下一步的计划,便散了。此时已经大半日过去,铁慈拉开帐篷,一抬头,猛地震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