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慈观察他,发现他是真的没有怨尤之色,对未来很有期待和干劲。
这让她对狄一苇产生了好奇,狄一苇和她一样,女扮男装,朝中人并不知道她的改装,她还是从影子那里知道的。
这么一个女子,多年沙场,能令那许多男性属下毫无察觉且心服口服,想来也不是常人。
看得出来,赏罚分明,压了属下的职务,还能让人服气,这就是本事。
作风似乎也很严厉。因为余守备和她道:“公子帮我们解决了水师这里的大患,指挥使定然很欢喜,但指挥使性情严谨,可能会亲自询问公子,还请公子如实述说一切,不要有任何隐瞒。”
铁慈想如实交代身份么?
这是不能的。
狄一苇说是和容家有关系,但容家态度暧昧,更严格地说,狄一苇是容老夫人的亲戚,之前她在书院,连容老夫人身边的人都给杀了,容老夫人怕正要找她算账呢。
就算狄一苇和容老夫人传说中关系不好,铁慈也不敢冒这个险。
总要等摸清底细再说。
所以问题来了,原以为自己帮了狄一苇一个忙,之后在永平会有一个好的开端。
但现在看来,这个忙还有可能成为阻碍。
那余守备匆匆和她说了几句,就去处理押船回永平和报信的事宜了。他这边就几个人,对方一船上百兵丁,人力上压不住,就又和商船商量,借调了一批对方的人手。
商船自然不肯,怕再遇上打劫,自己没人,但是余守备作风强硬,带着人上了那船,拿出狄一苇的手令,强制征收。
人家拿出某某国公,某某尚书的信物压人,余守备态度尊敬,表示了对人家的理解,但又说商船已经近码头,又平了鬼岛,还如此谨慎,显然货物贵重,永平卫本有对来往商埠货品检查之权,这便履行职责,登记造册。
这话一说,对方便脸色难看。远洋商船里头运送的东西,难免有些奇货可居又有些忌讳的东西,各家购买物品也有些不能入账的,暗含隐私的,寻常清点,打个招呼也罢了,这位明显不怀好意,真要给他把账册造出来,将来怕会成为狄指挥使的把柄。
一时心中大骂,骂这位指挥使手伸太长,但不敢在人家地盘上翻脸,只好借出了一些人。
铁慈远远看着,心想属下的作风多半受主将影响,这个狄一苇,显然也是强硬派,但和萧雪崖钢铁直男的风格有些不同,手腕更圆熟狠辣一些。
余守备给她们几人都拨了舱房,很有心机地把舱房安排在关押俘虏所在的附近,铁慈心里有数,不过一笑了之。
此去永平卫还需要一日航程,两人都去了舱房,把身上的水手改装换一换。
铁慈还是叶辞的那一套装扮,翩翩公子,乌衣子弟,一出来就赢了余守备的喝彩,赞道:“咱们盛都子弟,就该是这模样!”
片刻之后,帘子一掀,飞羽出来。
余守备一抬头,没了话。
眼前人身量高颀,腰细腿长,穿一身紧身黑衣,勾勒出线条极其流利精美的身材,人利落,姿态却散漫,拎着一袋瓜子,人往船壁上一靠,细长雪白手指一拈,所有人目光都跟着瓜子走。
但是叫人无语的是,他脸上还戴着个粗劣的半边面具,露黑发如缎额头如玉,而眸如寒星。
就是那种,很迷人很美貌,也要让你知道他美貌,偏又恶劣地端着不要你看全这美貌,让你手痒脚痒想揍的恶劣。
铁慈的目光,顺着飞羽从头到脚流了一遍。
这身材,身高,姿态……
让她想到了很多,还有更多。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脸色丰富地变了几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