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来得太早太猝不及防,大抵就是要选人全无准备的时候来。
铁慈正要起身,身边似乎还在呼呼大睡的伙夫忽然大长腿一架,架在了她身上。
铁慈低头盯着那腿,穿着破旧裤子也能看出修长笔直,腰间腰带松散了,微微露出深红色深衣一角,昨晚给她当被子的衣裳,不知何时已经穿回了她身上。
四周的人纷纷起身,伙夫却一动不动,铁慈明白他的意思,便也慢慢伸懒腰故作磨蹭,并递眼色让丹霜先出去。
等到大通铺里的人全走了,伙夫才道:“青天白日的,船把头还会陪着巡查,对着册子一个个看过去,你觉得能行?”
铁慈皱眉,她知道不能行,虽说扮成了二担,也只能粗粗相似,没有长久地相处和琢磨,是无法把一个人扮演得天衣无缝的。
日常混在水手中干活,大家都忙碌,彼此又熟悉,谁也不会没事盯着别人脸看。
但是一旦船把头陪兵丁巡查,必然一张脸一张脸仔细查看,到时候一定能看出问题来。
所以她留下了二担,就是打算在巡查时把二担换回去,要想二担乖乖配合也不难。
但今日巡查来得太快,一时竟然是来不及了。
伙夫在伸懒腰,一边伸一边瞟她,忽然往她身上一扑。
铁慈抬手就抵,对方却牛皮糖一般赖上来,抱着她哗啦啦一阵翻滚,一直滚到通铺尽头。
他翻过来的时候铁慈便心有所悟,也没抗拒,就趁势伸手在他屁股上狠狠掐了一把。
这把掐得又狠又准,疼得伙夫一个哆嗦,倒抽一口气,再一看,底下这家伙还是端庄圣母般的眼神。
就,很分裂。
砰地一声,两人撞上板壁,感觉好像把船都震得歪了歪,然后铁慈觉得身下一空,整个人翻了进去。
这最靠边的铺位底下竟然是空的。
只是并不是什么密室,充其量算个小夹层,也就勉强能睡一个人,还有点挤。
伙夫蹲在上头,还把她往下压了压,长腿往里搬了搬,唏嘘道:“没事多动动,瞧你,胖得都塞不下了。”
铁慈:“……”
随即她微笑:“阁下倒是够瘦,屁股都没二两肉。”
伙夫顿觉屁股又痛了。
然后他砰地一声将通铺的木板给盖上了。
他起身,踢踢踏踏向外走,门外,二担已经出现了,神情迷茫,脸色苍白,直着眼跟着人流走。
因为都是刚起床,这种惺忪之态并不显眼。
伙夫过去,一手揽住二担肩头,笑嘻嘻过去排队。
与此同时,在某个角落,丹霜被一个高个子按在舱壁上,捂住了嘴,另一个矮个子,将一个人哗啦一下从水下吊出来。
正要反击的丹霜,看见那个人,顿时不动了。
那是真正的三海。
矮个子将对方飞快地换了衣裳,塞了颗药,眼看对方精神好了点,但神情也是迷迷茫茫的,矮个子拖着三海走了,高个子这才松手。
丹霜瞪着老大一双眼睛,狠狠地一脚跺在高个子脚上,还碾了碾。
高个子似乎想叫,却偏又憋住了,一张端正的脸就狠狠地歪了歪。
丹霜这才爽了,顺着他的指示,滑下了船舷,潜入水中。
昨日三海便是这样用一个笼子放在了水下泡了一夜。
快要沉没的时候便有人下去提一提。
这边丹霜才滑下去,那边船把头在喊人,高个子应了一声,很熟的样子,过去了。
丹霜看他穿的也是水手衣裳,和众人很熟的模样,一时也觉得迷茫。
那脸没大变化,就是黑了糙了老了点,还是熟人,但是这熟人怎么能和这船上水手混熟,像本来就是一个群体,也挺费人疑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