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学士,你看我从未当你是外人,可你非要上门来找我麻烦,要不这样,我们进去说话?”
张延龄还是把程敏政请到自己的书房,真是没太生分。
也不是张延龄觉得程敏政水平有多高,只是这大明的翰林体系中,难得有这么个与主流价值观格格不入的“储相”,张延龄不收拢一下程敏政,以后怕是在内阁体系之中绝对就没亲近人。
坐下来,让下人把茶水也奉上。
程敏政一脸苦逼望着张延龄道:“建昌伯,您几时将书画归还?”
张延龄道:“等什么时候程学士把本该属于我的名声还回来,我自会将画归还,那画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又不是附庸风雅之人,留来何用?”
程敏政琢磨了一下,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那书画毕竟很值钱。
你张延龄再有钱,就不会贪恋别人的名画?那还是你这个巧取豪夺的外戚?
“实不相瞒,那幅画并非是在下所拥有,而是一位故人的,长久不归还,他已起了疑心。”
“怕什么,不就是沈周嘛,他乃是我大明的才子,对你更是惺惺相惜,怎会怀疑你把他的画窃占?或者你可以直接跟他说,被我张某人换走了,也行。”
“这……”
“程学士怕他到官府告状?还是让你来赔偿?哈哈,要不这样,我给你一幅假画,足以乱真的那种,你拿去应付他如何?”
程敏政一脸苦笑。
我一个赏鉴画作的人,事后都能察觉到画是假的,你想用假画蒙画主?
“我知道程学士不相信,要不程学士看看这一幅?最近作赝的,你看看……”
张延龄说要拿出一幅,结果拿出两幅来。
一模一样。
程敏政先是惊讶了一下,等他上前仔细看过之后,脸色更惊讶了。
“这……这……”
之前张延龄说只要想让他看不到真画他看不到,他不信,现在见识了之后,才知道张延龄并无虚言。
“建昌伯,您背后这位作赝的大家,不知是何人?居然有此手笔?这两幅……都是赝品?”程敏政彻底怂了。
说这两幅是真画,连他自己都挑不出毛病来,但让沈周去看,或许还是能察觉到端倪的,似乎现在能鉴定《五王醉归图》真伪的只有沈周一人,此事还不能太确定。
张延龄道:“程学士放心吧,书画在我手里,不会有问题,回头我真迹、赝品一并给你,你拿去给画主看,现在你跟我讨要是不可能的。”
“那在下这就将本该属于建昌伯的名声归还……”
“不着急,你继续宣扬一下心学也是好的,只要你知道心学是出自于谁便可。”
……
……
程敏政别提有多别扭。
此时他内心非常煎熬,原本来的目的,仅仅是讨要回真画。
现在已经不是张延龄是否拿出真画的问题,是拿出真的和假的,他也未必能分出真伪。
张延龄临要将程敏政送走之前,走上前提醒道:“程学士,你不用担心画作拿不回去,或许画作之中还有你所不知的典故,在这些赝品之中并无此典故,等我真正要归还你时,会将其中典故说明,你自会知道那幅画是真品。”
“啊?”
程敏政人都快懵了。
我程敏政当代的书画收藏家,学识广博,居然还要你来提点一幅从我手上被你换走画作的“典故”?你小子是在拿我开涮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