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经苦笑了一下,心想,这还用你提醒?问题是,你有办法筹措钱粮吗?
朱祐樘道:“屠卿家对边疆事颇有见地,那不知你可有好的见地,如何能在秋粮入库之前将钱粮筹措完毕?”
屠滽一时语塞。
皇帝你还真会挑时候来问,难道我顶周经一句,陛下就要让我难堪不成?
陛下您几时也学会这么牙尖嘴利了?
朱祐樘眼看屠滽不作答,喘了一口粗气,然后望着徐溥道:“阁部对此可有好的见地?”
徐溥道:“或可从北直隶各处,先行节衣缩食,众臣僚的俸禄可暂缓发放,再行集募钱粮,由西北各处征调力夫,或可在秋粮成熟之前将西北的关隘缺口补上。”
朱祐樘点了点头,总算还有个出主意的,这主意好不好是另一回事。
但随即朱祐樘又叹道:“从今年入夏以来,京师各处已在节衣缩食,连宫内庆典的用度也是能免则免,朕也不想太刻薄于诸位卿家。”
在场的文臣听了非常感动。
这个徐老头。
想把原本属于我们的东西,拿去修城墙?
先不说杯水车薪的问题,就说西北的城墙是修了,可我们呢?一家老小喝西北风过日子?
还是陛下体谅我们的辛苦啊。
徐溥没说什么,本来他自己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好建议,只是拿出来敷衍朱祐樘的,想从京师各处筹措出几十万两银子来?除非用抢的,朝廷可不认为藏富于民能到这种地步,随便一压榨就能有。
最后能筹措个万八千两的那还要有人大发善心,否则绝对没戏。
皇帝制止也是不好意思揭破罢了。
朱祐樘道:“这件事颇为着紧,但也并不是急在这一两日,建昌伯不日将抵达京师,他回来之后再行商讨吧。”
听了皇帝这话,刚才还在心里感恩的大臣,瞬间如吃了黄莲,那苦涩的滋味真是让他们不好受。
也是没办法,谁让朝中的确是一下子筹措不出这么多钱粮,非要仰仗于张延龄呢?
皇帝这么说有毛病吗?
……
……
上来第一件大事,就让众文官感觉到亚历山大。
随后所议之事,有涉及到地方旱情,还有西南地方叛乱的,也都不是什么大事,只需要调度一番,就等过几个月,问题自解。
就在朱祐樘想着早些结束朝议时,终于还是刑部尚书白昂忍不住走出来呈奏:“陛下,前日里寿宁侯与长宁伯两家家仆,在京师中为争夺市井田地、商铺之利,以至大打出手,双方动用器械,以至于有死伤之事发生,影响巨大,还请陛下严查此事。”
众大臣都屏气凝神。
终于说到重点了。
先前还以为不能解决钱粮调度的问题,皇帝口中倚仗于张延龄,心里还在窝火,瞬间有种出了口恶气的感觉。
朱祐樘语气轻缓道:“朕也着人查过,伤者是有,但并无亡者,所谓死伤无从谈起。”
众大臣这才知道,皇帝其实早就知道这回事,并不是闭目塞听,只是不想在朝堂上说及此事罢了。
白昂很想去争辩,似乎他已经调查到的确有死亡的事情发生,但他又明知皇帝想将此事大事化小,所以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