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态度非常坚决。
毕竟在大明朝,要拿下一个官员动刑审问,并不需要拿到非常确凿的证据,大明朝的厂卫、诏狱制度决定,案子不但可以明着来,也可以走“特殊流程”。
张延龄突然道:“陛下,臣认为您应该再考虑一下。”
在场的文武大臣一个出来反对的都没有,居然是张延龄自己出来反对?
朱祐樘皱眉道:“莫非你有更好的见地?”
张延龄急忙道:“臣只是觉得,此事还是应该多听听诸位阁老部堂、还有诸位臣僚的意见,他们把臣从山东大老远催回到京师,让此事冒着泄露风声为代价,现在连铁证都没有,就直接以诏狱拿下法办,会不会……”
原来他不是有更好的建议,而只是朝文臣耀武扬威。
你张延龄真是……
“够了!”朱祐樘都快无语了,他一脸怒不可遏的模样,喝止道,“先前朕说的话,你是一句没听到心里去是吧?”
“呵呵。”
张延龄被皇帝如此质问,居然还在得意发笑。
张延龄是什么脑子。
他不清楚自己在朝中的定位?
若皇帝说什么,他都照做,那他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外戚?
那他跟一个讲规矩听指挥的文臣有什么区别?
听皇帝的不再去张牙舞爪,从短时间看能让皇帝的脸色好看一点,但长远来说,皇帝还怎么信任你,以后继续把事交给你,还怎么继续用你来制衡朝臣?
所以张延龄明知现在继续让那些文臣下不来台,会带来一些反噬,但还是乐此不疲。
就在于此。
我嚣张,我毒舌,我放肆,那才是皇帝眼中所信任的我。
“那诸位臣僚,真是抱歉了,不是我不想束手就擒让陛下追究我跟人火并杀人,道理你们也都听到,此案不得不查。”张延龄没完没了,就在朱祐樘碍于面子要发作之前,张延龄转身道,“陛下,臣请缨负责调查和处理此案,还望陛下恩准。”
朱祐樘提起的一口气缓缓落下。
总算不用在朝堂上治小舅子的罪。
他也找到台阶下,点头道:“河工的算总、清查之事,朕本来就交给你,若此案不由你来,还有谁会比你更为熟悉?诸位卿家,没意见吧?”
先前朱祐樘还在指责张延龄朝那些文臣张牙舞爪耀武扬威,但一转眼,皇帝问话的腔调,分明也是带着挑衅的意味。
怪不了朱祐樘。
谁让朱祐樘心里解气程度跟张延龄一样呢?
朕执意用外戚,你们不停说这外戚怎么怎么坏,不断参劾,之前朝堂上更是对朕的用人说三道四。
现在让你们知道,原来这外戚不仅会撒泼耍浑,他也是能真正做事的。
他查出这么大的案子,你们行吗?
在场的文臣,一个个则好像吃了黄莲。
要是真被张延龄把案子查清楚,追回几十万两银子的贼赃,还把幕后元凶给揪出来,皇帝还不把张延龄捧到天上去?别说是查案过程中跟要犯火拼杀人,就算张延龄真的走到大街上随便去杀个人诬陷是涉案的,这些大臣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连先前对张延龄指责甚深的屠滽都没话说。
张延龄道:“屠尚书,您之前不是认为大明朝怎么怎么样,我张延龄怎样怎样的,你现在不出来发表一点意见?”
屠滽斜眼瞅了张延龄一眼,全当没听到。
朱祐樘早就习惯了小舅子的言辞犀利,此时也就全当没听到这话,他神色坚定道:“既如此,那此案完全交给建昌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