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确实很简单,道理也很浅显。
可问题是,这么简单浅显的道理,父亲怎么会拿出来考较呢?
青铜兽炉子里面飘出阵阵清香,让聂嗣脑子时时保持着清醒。聂嗣不是傻子,元舅问这个问题,并不是想知道那只鸟到底是好鸟还是坏鸟。
他这是在隐晦的问自己什么事情呢。
什么事情呢?
聂嗣细细一想,便有了思路。
不过,他很为难,因为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
元舅,这是在试探他聂氏的口风呢。
想到这里,聂嗣不禁苦笑,他又不知道自己父亲怎么想的,如何能作答?
就算知道了,又岂会透露出去。
“元舅。”
“嗯,有答案了?”祁拒慎兴致勃勃的看着他。
他想知道,聂嗣会怎么回答呢?
聂嗣道:“依孩儿看来,无论是占巢慈乌,亦或是幼小慈乌,皆不过尔尔。”
嗯?
祁拒慎下意识就要将‘大逆不道’四个字吐出口,可是又生生的忍住,转言道:“你且细细道来。”
祁粲和祁咎这个时候,基本上也明白了问题的关键,所以都盯着聂嗣。
聂嗣很淡定,说道:“占巢慈乌,罪大恶极。”
嗯,前半句祁拒慎很高兴。
“幼小慈乌,惧风怕雨。”
“何意?”祁拒慎皱眉。
聂嗣嘴角露出柔和的弧度,“倘若不惧风雨,大可翱翔天际,一展宏图。届时,无论是再筑巢,亦或是长成归巢再夺巢,都可!”
话音落下,祁拒慎拍桌子,微怒道:“简直荒谬!父母所留,岂能擅自弃之,另寻他处?”
“元舅教训的是,孩儿思虑不周。”聂嗣作揖。
闻言,祁粲和祁咎对视一眼,心底藏着深深的疑惑。
祁拒慎皱眉,他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不过也没有细想,只是摆摆手,“罢了。”
紧跟着,祁拒慎又问了他很多文学知识,有历史方面的,思想方面的,还有各派显学方面的。总之,比之前的问题要缓和很多,变得十分正常。
而聂嗣,则对答如流,毫无妨碍。
这让祁拒慎十分高兴,他原以为聂嗣只是个长于军事之人,没想到文学亦是不落人后。
一个时辰后,仆人告诉祁拒慎,晚膳已经备好。
“好,今日就到此为止,先去用膳吧。”
祁拒慎先走,聂嗣和祁粲三人落在后面。
出了书房,抬头便能看见茜色的天空。
祁咎对着仆人打发道:“你先去吧。”
“唯。”仆人退下。
老表三个在游廊中漫步,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伯继,你适才说幼乌若是不惧风雨,大可翱翔天际。然则外界之中,凶禽甚多,野兽纵横,倘若稍有意外,岂不是功亏一篑么?”祁咎看着他,说道。
聂嗣轻轻一笑,“子越,方才是我胡说的。元舅所言,意义深远,岂是我所能明白的,不过是元舅放我一马罢了。”
闻言,祁咎一顿,旋即摇头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