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尽头,姜斋在灯火下站立。
各种视线汇聚,探究、疑惑、讶异,还有一道来自杨二嫂的嫉恨目光不停打转。
江载握紧双拳,眼里藏着化不开的担忧。
在各种目光注视下,姜斋神色依旧上前。
“救活他,便饶你一命。”宣霁转身,眼神深幽。
他原是剑眉凤眸,几日不眠不休地指挥让他稍显狼狈,却也丝毫不损矜贵雍容,烈烈的灯火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金辉。
“将军,此人可用吗?”胡庸成站在远处一个阴暗角落,声音嘶哑难听。
“你行你来啊,不行就算了,还敢质疑将军的决定!”鲁太医怒而出声。
他和胡庸成是死对头,倒不是医术上互相较比,鲁太医不满胡庸沉每次遇到疑难病人就往后缩,以保全自己手到病除的破名号。
”多谢将军。”姜斋仿佛什么也没听到,对那些在她身上交缠的视线视若无睹。
说完便上前细细检查。
伤口在腹部,伤口较深,伤到血管,直接拔来不及止血,伤兵可能失血过多而亡,姜斋轻皱眉头,脑子不停划过不同法子,最小程度降低伤害。
“马上拿一只空心粗羽毛来,”少女声线清脆稚嫩,却给人一种不可抗拒的感觉。
田晏下意识就转身,跨出一步又急急收回转身。
抱拳行礼,“将军,”脸上一阵懊恼。
“去拿。”灯火的焰光终于映进宣霁眼里。
姜斋开始迅疾准备止血,用烈酒在伤口周围消毒,银针有条不紊地一一落下,在灯下银光点点。
在灯上将小刀细细划过,无声的火焰照亮了她眼,印着少女的眉目,清瞳沉静如墨,仿佛诗画入了眼。
田晏很快拿着一只黑色空心羽毛回来了。
“来个人按住他,”宣霁迈步上前,牢牢固定住四肢。
姜斋少见地惊讶眼神闪了下,随即恢复自然,此时时间就是生命。
“鲁太医,你跟他说说话,千万别让他睡着了,”姜斋话音刚落,鲁太医便一句话没多说上前了。
姜斋不动声色望了四周一眼,没说什么。
胡庸成和杨二嫂正目光灼灼瞧着姜斋怎末“起死回生”便听到一句。
“各回各位救治,”淡淡一句却满是上位者的威严。
下一刻所有视线消散,不敢违逆。
姜斋开始动刀,这一刻安静极了,这一片天地只有鲁太医轻缓给伤兵说家乡、趣事的声音。
姜斋在灯下小心割开伤口,将空心粗羽毛慢慢深入,套住了倒刺。
往外拔时,伤兵死命扭动四肢,牙口被咬烂,汗如雨下。
鲁太医眼疾手快拿了一块布放进他嘴里防止咬到舌头。
宣霁这个角度只看见少女瓷白的脖颈和微微颤动的长睫,不知为何,烫伤似的移开了眼。
随元良看着姜斋熟练的操作,脸上并没有露出太多意外。下意识去看江参将,果然看见江参将眼底情绪翻涌,用肩膀碰了碰江参将。
“这姑娘挺厉害啊。”
“别说话,”江参将头都没转。
随元良好笑挑了挑眉,抱着双臂,视线不经意落在暗沉夜色里,一定,悄无声息出去了。
倒刺被拔了出来,是一只三叉箭头,在瓷盘里微微晃动。
姜斋拿过一旁纱布快速止血,倒上伤药,熟练缝合伤口,做完这些姜斋已经大汗淋漓。
站起身来头脑眩晕,下意识往后倒了下
宣霁用手背轻轻撑着姜斋后腰,姜斋定了定,宣霁随即收回手。
这一幕刚好落进一人眼里,手里的纱布狠狠捏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