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很大。”
这算什么回答?
暗示?威胁?恐吓?
“是啊,瑞雪兆丰年。”
李隆基指头轻敲着椅子扶手,
“天宝十三年,十四年,十五年……朕的大唐会蒸蒸日上,越来越好。青要山老了,炎黄的时代也过去了,天下共主如今是朕,青要山在大唐境内,神武罗若是够聪明,就好自为之……”
“喂。”
陈酒忽然又说,
“今天,是上元节啊。”
金口玉言被打断,李隆基微微一愣,脸色明显冷了下去。
“这个上元,朕过得很满意。”
“这个上元,长安死了很多很多人,毁了很多很多间屋子。”
陈酒絮絮叨叨的,
“雪大,没吃没喝,还会有很多人被冻死、饿死,他们连糙米麦豆都没得吃。哦,你是皇帝,应该没吃过这些东西,以后或许有机会尝尝,顺便再看看你的天宝好世道……”
“够了。”
隆基阴沉着一张脸,
“神武罗派你来,就是在大唐天子面前讲这些莫名其妙的废话么?”
“废话……”
陈酒眨了眨眼,一拍脑门。
“哎,好像忘了跟你讲了。这些话,与什么青要山啊,神武罗啊,仙啊神啊都完全没关系,只是我自己憋不住罢了。”
“憋不住?”
李隆基的声音里无尽冰冷,“你清楚,你在和谁装疯卖傻么?”
“清楚啊。和你这个——”
陈酒一字一顿,
“妖孽。”
一瞬间的寂静,仿佛万物静止。
窗外落雪,殿内烛光。
冷得彻骨。
陈酒咧开嘴角,笑了。
他不是想搞什么为民请命的做派,那种事情调子太高,高得摸不着。
只是出于最单纯的同理心,看不惯,忍不住,也没打算忍下去,仅此而已。
总得有人,替开不了口的人开口,至于开口的人属不属于这个世界……重要么?
龙椅扶手上的巴掌捏得发白,显示出其主人是多么愤怒。李隆基脸颊绷得极紧,花白眉毛颤抖着,只轻声吐出几个字:
“李巨,你来吧。”
“喏!”
白袍激射而出,李巨随手扯过一个烛台,身形纵跃之间,那支铜铸嵌金的烛台熔化、聚合,铸就成一柄形制粗糙的大斧!
陈酒抬手抛起一片龙鳞,同时默念了两个字:
“回归。”
三秒钟。
出一刀。
李巨刹那间逼近,虽然重生没多久,本就具备的血统底子依然调动起了不少皇气,与满身洋溢的煞光交缠汹涌,充满着不协调。
但,他的势头仿佛焚野烈火崩泄山洪,那张狞笑的脸庞刻满了滔天的凶狂!
衣摆被吹得猎猎狂舞,阴兵法相在陈酒头顶上应激而升。
白袍黑衣,交相辉映。
陈酒双手握紧刀柄,微微埋下脊背,下垂的头发遮住了眼睛。
出刀!
刀与斧即将碰撞的那一刹那,半空中的【渭河龙王真鳞】轰然炸开,化作一团九彩血光。
出乎陈酒意料的是,那团璀璨血光并没有洒在自己身上,也没有展示出任何属于龙王的神异力量,仅仅只是落向了阴兵法相,眨眼便消逝无踪,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下一瞬,
一只芊芊素手探出阴兵胸口,指甲如同美玉,狰狞豹纹裹缠,两指间捏着一小截嫩绿的柳芽,在两柄兵器之间显得无比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