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素来喜欢吃的那些,多加上几样,这些天一直在路上,指定是吃也没吃好,睡也没睡好的,总算回了家,得让他踏踏实实地休息几天才行。还有那床上的被褥,给铺的软和些——这男人在外头啊,是最会将就的,只怕给他块木板,也照旧鼾声震天!”
季老太太一迭声地吩咐,转头瞧见季三夫人正替她端茶,便把她往外赶:“你还在这儿做什么,茶碗交给金锭就行,你男人回来了,还不去瞧瞧?”
季三夫人一向是个爽利人,这会子难得地脸上一红,人却没动:“他既回来了,必是先往娘这里来,在此候着也是一样。”
“一样什么一样,你们年轻,动辄便七八个月不见,哪有不惦记的。”
季老太太直挥手:“去吧去吧,咱家不讲那么多虚的,你是他媳妇,心里挂念他,这才是正理儿呢!”
季三夫人只得将茶盏交给金锭,抬腿往外走。然才刚掀开门帘,便听得外头一阵喧哗,季潮牵着季萝,已是进了院子。
季樱慢慢吞吞地落后一步,跟在两人身后。
动静实在太响,就连隔壁正痴心于炼丹的季老爷子都开门探出个头来。
也是太久没见三儿子了,这回他没再摆那不耐烦的神气,摸摸胡子:“老三回来了?听说西边气候潮湿,你大半年在那里,只怕身子骨要熬坏的,既回来了,就该好生将养,我这里有养元丸……”
话没说完,便被急急赶来门边的季老太太打断了:“你可安生点吧!”
季潮一个长揖到底,口唤“爹、娘”,又与季三夫人见过,少不得几句问候寒暄。
“都别在这儿站着了,有话进屋说。”
季老太太上来一把拉住季三爷的手,就往屋里带:“将家里其他人也都叫来,老三回来了,自是该好好儿地坐下来一块儿吃顿饭才是。”
众人便进了屋说话,无非说些路上的经历,听闻季潮一路平安顺利,季老太太便连声念佛。
季樱晓得这是他们团圆的日子,便不肯往前凑,找了个角落处坐下,含笑接过金锭递过来的茶。
季萝是当真欢喜疯了,自打进了正房,就没有歇下来的时候,与她弟季成之一块儿绕着季潮打转,满口都是些孩子话,笑得一双眼成了月牙儿;
季三夫人也高兴,只是没忘了分寸,只静静坐在一旁,一双眼便没离了季潮的脸。
不多时,家里的人陆陆续续都来了。
也是他们三兄弟坐在了一块儿,才能瞧出相似与不同来。
论长相,一望而知是同个爹娘生的,老大季海瞧着文气儒雅些,老四季渊却是通身透着股随性落拓的意味。同他们相比,老三季潮身上的烟火气更重,且人也老实些,连笑容都透着股憨直劲儿。
大抵是因为忙着照顾孩子的缘故,大房的季守之与汪氏来得最迟。
季守之一进屋,与他三叔招呼过,紧接着便下意识地看了眼季樱,随即很是不自在地将目光挪了开去。
汪氏却是唇角带了一抹笑,与季樱视线相碰,轻轻地点了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