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这个,他俩心思就有些活动。今日来多子巷,原只是为了碰碰运气,想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一星半点儿消息,却没料到,前脚才刚进了巷子,后脚就等到了正主儿。
真个好运道哇!
“是吗?”
季樱面上笑容愈发大了些:“你们还真是为了我着想,为了我过得好,情愿抓心挠肝地牵挂,也不肯带我回去。行吧,我也不勉强,横竖这会子你们也瞧见我了,全须全尾的,该是能放下心了?”
说罢,转身便要走。
蔡广全怎能让她就这么走?“哎”了一声,一个没留神,和他婆娘何氏一般,也想上手来拉季樱。
下一刻,被季樱眼梢只一睨,立马烫着了似的,飞快地把手又缩了回去。
先前何氏三不五时总在他耳边念叨,满嘴称这丫头醒来之后“邪性”“如同换了一个人”,他听是听了,却并未往心里去,只当是自己这婆娘又蠢又胆小,直到这时才发现,竟然是真的。
分明是同一个人,除了打扮得精致些,瞧着与从前并未有半分不同,可只是一个眼神,便叫他心里直突突。
那样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也没冲他们凶啊,甚至脸上还带着笑,然她在那儿站着,却叫人觉得心头压迫得厉害。
同从前真是两样了……
从前……从前的丫头什么样呢?
其实也不是那种很软的性格,只是很不爱说话。平时让干啥就干啥,做活儿从不躲懒,得了空便独自坐着,长久地发呆,谁也弄不明白她在琢磨什么。
只不过跌了一跤,怎么全变了?
蔡广全脑子里转了无数念头,把心一横,干脆将他平日里用惯的无赖样拿了出来。
“姑娘贵人事忙,我也就不罗唣了,直话直说吧。表叔表婶好歹养了你十年,待你好不好,各人心中有本账,用不着我在这儿翻嘴皮。眼下你是今非昔比了,可怜你表叔表婶,还在那苦哈哈的日子里打滚儿,姑娘看在这十年的光景,多少也看顾我们一点儿。”
他眯着眼,将季樱上下一打量,咧嘴语气轻浮:“姑娘如今可是通身气派啊,你手指缝漏下来一点,只怕够我和你表婶嚼用一辈子了。这于你来说实在不值甚么,姑娘发个善心,就算给自己积德了。”
姓蔡的这两口子,同季家沾了点相隔十八里远的亲。这些年,时不时地,季家人会打发他们做些事情,事后报酬委实丰厚。
前二年,季三小姐被送到了蔡家,姓季的嘴上对她不管不问,实则每个月打发人送来的生活费可当真不老少,除此之外,季渊也常送钱送东西来,日子可称滋润得流油。
可自打季樱被接回了季家,这一应银钱和吃的用的,自然而然地全断了来源。这如何使得?少了这么大一笔收入,往后日子怎么过,难不成,守着那两亩薄田过活?
“我也是同姑娘好声好气地商量。”
蔡广全盯着季樱的脸强装镇静:“我和你表婶这日子,实是过不下去了,姑娘若肯好心怜悯,我们满心里感激,若是不肯,大不了,我去见见老太太,咱们谁也别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