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锅里慢慢煮,把里面的水给去掉。”湛非鱼这一开口,顾轻舟把盆里的水直接倒进了锅里。
站一旁的顾缘嘴角抽了抽,看着霸占灶房的师徒俩,他就想问问中午吃什么?这锅还能再用吗?
“顾缘你来看着火。”顾轻舟招呼一声,自己和湛非鱼洗干净手后,师徒俩拿过椅子坐了下来,不浪费时间的开始上课了。
“孔孟之道你可认可?”顾轻舟话音落下,就看到湛非鱼双眼倏地瞪圆了,眉梢高挑着,一副炸毛的模样。
湛非鱼悲愤的瞪着笑眯眯的顾轻舟,恼的牙痒痒,这是当世大儒吗?但凡是个读书人就不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只有你我师徒在此,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必如此。”顾轻舟朗声大笑起来,心情极好的看着敢怒不敢言的湛非鱼,悠哉哉的继续道:“也对,你若是个墨守成规的,就不会想着读书科举,孔孟之道啊,也就这点用途了。”
坐在灶台前烧火的顾缘默默的添柴,自己不配当个人。
“老师,贵求与人同,不贵与人异。有些话我们心知肚明就好,别说出来啊。”湛非鱼苦着脸哀求,有这么一个老师,湛非鱼可以想象以后胆战心惊的日子。
顾轻舟也不想把小弟子给吓破胆,笑着道:“孔圣人自言其为学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人之为学,能于所学有信有好,所得于前人以为学,不以自我创作求异前人为学。”
孔子说自己只叙述和阐明前人的学说,自己不随意创作,相信并爱好古代的事物。这话实则是孔圣人对先贤智慧续承的一种谦逊态度。
湛非鱼思虑一下开口道:“故子曰:甚矣,我衰也,久矣不复梦见周公。则圣人之学,所日夜追求梦寐以之者,为周公。”
周公:姓姬,名旦,周武王之弟,鲁国国君的始祖,孔子最敬佩的古代圣人。
孔子言道自己很久没梦到周公,不过是因为迟暮之年,老矣,有生不逢时、时运不济的感慨,可即便如此,他复兴周公之道的愿望依旧强烈,所以才能孜孜不倦的整理典籍,悉心教导弟子。
“孺子可教也。”顾轻舟赞赏的看向湛非鱼,小姑娘果真聪慧,一点变通!
孔圣人有政治抱负,很多时候却被环境所困,只能蛰伏,湛非鱼要读书科举,即便心底不认同儒家之道,只能和而不同,除非她不想科举。
“你既是我弟子,有老师在,日后行事不可尖锐极端。”顾轻舟郑重的告诫,湛非鱼看似乖巧,可骨子里却有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疯狂。
顾轻舟观她行事便可窥探一二,当日孙福纵仆行凶,她就敢持刀架孙福脖子上,将人弄进了县衙大牢,也将仝府的仇恨拉的足足的,和儒家之道可谓是背道而驰,若不谨言慎行,日后必定会被人抓住把柄。
半个时辰后,听顾轻舟讲完了《论语-学而篇》,湛非鱼咚咚的跑回灶台前,看着锅里烧了一半的水,将旁边的生鸡蛋丢了进去。
“你干什么?”顾缘错愕一愣,却见鸡蛋竟然浮在水面之上。
“小火就行了。”湛非鱼扬唇一笑,赶忙把鸡蛋给捞了出来,这碱水的浓度已经达到了,“老师,我来倒猪油,你来搅拌。”
被抓壮丁的顾轻舟束起广袖,拿过竹竿,等湛非鱼把火炉上温热的猪油倒进锅里之后,开始搅拌起来,一圈一圈的直到锅里的液体变的浓稠的几乎搅不动了。
顾轻舟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胳膊,没好气道:“当年老夫临帖都不曾这么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