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夫人就是这一种人。
她从不羞愧,从不认错,也从不理亏,反而要将道理讲的头头是道,让别人去羞愧。
解时雨不急不慢的开了口:“张大人还是四品的时候,当时的太子,现在的皇上,见他口风严谨,家世简单,曾经找到他,将一个孩子托付给他。”
张夫人立刻反唇相讥:“不是孩子,是允忠王府上的余孽!”
嘴比脑子快,说完之后,她才忽然反应过来,这样的事,解时雨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谁告诉她的?
除了说这个,还说过别的没有?
解时雨并不跟她争执:“张大人自然也知道这是余孽,可这余孽一来是皇上亲自托付,二来皇上言语中多有暗示,嘱咐张大人若是办好了这差事,便可再进一步。”
张夫人再次打断她的讲述:“我家老爷能走到如今这一步,绝非皇上一句话的事,也不知道你哪里听来的鬼话。”
解时雨笑道:“文官要从四品升三品,那是一道天堑,哪怕是世家大族,想要越过这一道坎,都要费不少功夫,张大人果然天纵奇才,从前平平无奇,一接了皇上这桩差事,立刻才华横溢,溢上了三品。”
在京城,五品官多,做了一辈子还是五品的官,也多,更别提从四品上三品。
张夫人怒目相向,却一时半会也说不出什么来。
解时雨鄙夷的看她一眼:“若是借势,倒也没什么,可这世上最令人可恨的,莫过于过河拆桥,
张大人升了三品之后,你眼看着当时的太子在先皇和敏贵妃的打压下节节败退,立刻认为这余孽是个隐患,
若是皇上赢,你们还是个功臣,可若是敏贵妃赢了,你们就是窝藏逆犯,
你思来想去,决定做一件两头讨巧的大事,
剩下的,不必我再多说了吧。”
说到这里,她双目已经变得幽深,瞳孔里燃烧着火苗。
张夫人涨红了脸,开始剧烈咳嗽,咳的唾沫四处飞舞,好像个浇花的水壶。
她看着湖心的小塔,一个声音在她心里回荡:“是的,那时候,我多聪明啊!”
那时候,那余孽身上带着一条从肩一直到胸腹的伤,虽然看着凶险,但上好的伤药用着,也渐渐好转。
可就在张大人升官之后,当时的太子就开始不断败退。
她便容不得这余孽了。
但要两头讨巧也难,既不能贸然将余孽献出去,彻底站到敏贵妃那边去,也不能真的将这余孽抚养成人。
只能让他悄无声息的消失。
可这余孽仿佛生来就能将人看穿似的,她不过稍微露出了点意思,他就格外小心起来,就连吃食都要先喂过老鼠才肯入口。
智多近妖。
可再聪明,也是个孩子,这么担惊受怕的过了三天,伤口恶化,很快就病倒了。
这可真是天赐良机!
她当机立断,说他被厉鬼缠身,要净饿七天,一天三顿只能喝粥,粥水都是她亲自去送。
这种净饿的法子,许多人家都有,没有人会疑心,她每天端了粥水,送到余孽门口,再偷偷撒掉,只留一个空碗,要将他活活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