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丝丝血光侵染,让这下品灵木外表的血纹,似也变得更鲜艳一些。
顺延着血丝向上看,在坊主的左手上,正有个不大不小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但刘如意似乎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
大概是刚才抒发愤怒憋屈的那一下用力过猛。
让破碎的镇纸,划开了手指的皮肤。
以往意气风发,好像一切尽在掌握,渴望着鱼跃龙门,让刘家在他这一代,彻底实现阶级跨越的刘如意,这会已变了个姿态。
他就那么靠在太师椅上,双手放在扶手上,就好似全身的力气都被刚才那一下怒火的释放抽干了。
他喘着气。
并不急促。
但就像是濒死之人的最后呼吸,每一次都很深沉。
整个人,都好像是失去了高光一样。
看得出来,他很消沉,很沮丧,还有种无言的悲伤,复杂的情绪混在一起,散发着绝对不能让人感觉到舒服的气质。
大管家就站在书桌前,低着头,从他的视角,正好能看到刘如意的左臂上,缠着一圈白色的布条。
孝带。
那是给刘宝的孝带。
尽管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宝爷的尸体。
但从城外荒山的灰烬里,从一众焦尸中,找到的那两根烧的漆黑的腿骨来看,宝爷还活着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
但这几天,刘家却完全没有出丧的动静。
显然,相比花时间,给一个短暂一生,毫无建树的二世祖治丧,如意坊和刘如意,还有更重要的,更棘手的麻烦要处理。
“见到了吗?”
大管家站在书房中近十息之后,维持着低头顺目姿态的他,才听到一声询问。
声音嘶哑,干涩。
就好像已经好几天没睡的人,发出的声音一样。
大管家羞愧的摇了摇头。
他打量了一下坊主的表情,轻声说:
“已经是第三天了,坊主,洪太守还是不肯见我,连书信都不收,哪怕盖了二王子的私印,依然没能送入洪府里。
托了官面的关系去说,前两日还有府官愿意出面。
但今日...
已无官员愿意与我搭话,之前好几年送出去的钱货,也都在昨夜和今日中,被全部送了回来。
不必再尝试了,坊主。”
大管家叹了口气,说:
“洪太守的意思很明白了。
今日我从府衙离开时,还看到了一份刚贴出来的文书,说陛下深感国中匪患猖獗,已瑜下三郡太守,调动国中精锐七部。
要在全国三郡十二府,包括京畿,剿匪安民。
凡匪患猖獗之地,但有通匪者...
格杀勿论!”
最后四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大管家牙齿都在打颤。
作为刘如意最信任的心腹,他当然知道,这些年如意坊赚来的巨量财货,都被用在了什么地方。
也当然知道,这一席看着要保境安民的文书,背后隐藏的,是什么样的信息。
凤鸣国虽小,虽弱,国土也只有三郡十二府,面积甚至不如另一个世界的一个省份大,但也是有完整的统治体系。
据说已经有些老糊涂的老国主,或许可以忍受豪商垄断国中产业,谋求私利,但显然,他绝不会允许这些豪商,参与到王位传承之中。
如意坊,就是那个坐在王位上的老头子,拿来杀鸡儆猴的“榜样”。
为此,他甚至派出了洪太守这个受重用的心腹外戚,来凤阳郡坐镇。
现在,已是图穷匕见之时。
“二王子那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