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被迫,并非是假话。
半个时辰前,她盘腿坐于凤归麟对面,遵照记忆里的方法,将真气缓慢的灌入他的体内。
她的真气来源于玄机子,柔和、玄妙、润物无声,但就是这样的真气,竟让凤归麟体内霸道强硬的真气纷纷臣服,逐渐放开了对他气血的禁锢。
他渐渐恢复了意识,看清了面前的人。
他艰难的张了张口,喉咙就像是被堵住,发不出一丝声音。
因为他对面前的人没有正式的称呼,他不知道该喊她什么。
凤瑾,陛下,师妹,侄女儿……远不及他喊得最多的,干巴巴的“你”。
眼前的人,逐渐与灯火下轻挑却又暖心的小人重合,他一把拽住了凤瑾的胳膊,就怕她再次失约。
他拼尽所有的力气禁锢着凤瑾的左臂,微微张唇,喊了三个字:“小萝卜。”
在被家人厌弃的孤独岁月里,在地牢里的无尽黑暗里,这三个字与染着铜臭的庆云宫小宫门钥匙,成了他唯一的伙伴。
他是靠着从冰凉钥匙上汲取的消散已久的温暖,对那三个字幻成的一面之缘的小女孩儿,低声念叨着日常琐事,才没有被静到可怕的黑暗逼疯。
他或许是疯了,他竟幻想着她陪他一起,蜷缩在黑暗的角落。
他又或许没疯,他渴望着像那所谓的父亲,毫不怜惜的对待王府里的那些女人一样,疯狂的将她占有。
凤瑾没读到他眼里的疯狂,她只注意到自己的手臂,因为血液无法流通,前半肢逐渐由白变青。
她龇牙咧嘴的看着转变颜色的手,努力的掰着妖孽的魔爪。
在听到“小萝卜”三个字后,她再也没法忍下去,右手一扬,就将发狂的凤归麟给拍晕了。
“还萝卜,你全家都是萝卜!”
侮辱人,也要有个限度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惹了她,病人也一样要挨打!
凤归麟脑袋上受了一巴掌,直挺挺了倒了下去,那落于床榻的沉闷声响,引得门外的冥然担忧不已。
“陛下,陛下,您与主子情况都还好吧?”
凤瑾心虚的看向了门口,见门外的几道身影只是微微晃了晃,并没有破门而入的倾向后,她长呼了一口气。
打量着倒在四仰八叉倒在床榻上,脑袋略微有那么一丁点儿红肿的凤归麟,她违心的摇了摇头。
“并无大碍,很快就好了。”
说罢,跌倒于凤归麟身边的凤瑾,目露难色的打量着被紧攥的手臂。
怎么办,这妖孽还不肯松手?
要想离开,只得砍手,砍谁的?
砍自己的?
独臂女帝,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砍凤归麟的?
似乎,有点儿……趁人之危,还有些暴殄天物。
凤瑾很为难。
好在凤归麟做了什么噩梦,挣扎之时,她趁机逃脱。
看着悲伤至极的凤归麟,她抿着唇,脑子一抽,伸手拍上了他的胸口。
“不怕不怕,爹爹在呢。”
凤归麟完全不知,他恨不得将其溶于骨血的人,在此刻当了他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