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宗族在很多不富裕的地方起到凝聚亲友集体力量的作用,老乡们在外抱团打拼,披荆斩棘,流血流汗,只为回去能光宗耀祖。
从上个世纪20年代,柳盈盈爷爷的爷爷辈所在的宗族就在做买卖布匹,染布的生意。
宗族最辉煌的时候赚过几百万大洋,后来被日苯人侵占,炸毁工厂,他们就撤退到内地,贴钱做八爷灰,支援抗外国侵略者的战争,可惜世道太残酷,宗族支离破碎,死伤无数,整整衰败了两代人。
到了70年代,柳盈盈的爷爷带着三个叔伯兄弟来红枫闯荡,有技术,有口碑,再加上一点幸运,富盈纺织厂获得成功。
陈有信一边开车,一边感慨:“哇,你们柳家还真是渊源流传,底蕴深厚啊。”
坐在副驾驶的柳盈盈掩嘴笑道:“小时候家里吃饭,爷爷只要喝多了就喜欢说这些,你就当听故事好了。”
“你们老家现在做纺织行业生意的多不多?”
“以前很多,但十几年前就有很多叔伯长辈谋求转型了,现在老家至少有三分之一在炒房,三分之一在做纺织生意,其他的各行各业都有。”
“时代变了啊……”
三人都在感慨,老话说,“衣食住行”永远都不缺少市场,过去衣服要穿烂了打补丁接着穿,好料子的衣服还能进当铺继续流通,科技进步之后全都变了,衣服变成烂大街卖不出去的东西,即使是小白,只要有钱都能进入这一行。
柳氏家族那些转型房地产和矿产的都赚了钱,柳承业还算是坚守纺织行业的主力军,但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韩阿姨在后排补充了很多信息,陈有信一路上开了五个小时的车,算是把整个家族的情况理顺得七七八八。
话说回来,好多新女婿可能要几年才能把所有亲戚认得清,陈有信能做到这一点已经相当不错了。
柳氏老家在邻省的一个山区,越是穷乡僻壤的人越好面子。
在外打工的人都不想在老乡面前表现得没钱,攀比的现象随处可见,房子盖的一个比一个豪华,车子哪怕是贷款也要买,开一辆日苯车都不好意思与别人打招呼,娱乐打牌更是夸张,半天输赢几万块太常见不过。
巨富的有钱人也多,道路修的特别好,进乡就是双车道,进村更是进口柏油沥青铺路,如同繁茂的树枝一样通往每家每户的门口。
路边很多人家门口摆着金橘树,冬日里的小小金钱橘代表着人们对金钱的渴望,坐在门口晒太阳打牌的人更是不计其数,每个人面前都叠着厚厚一堆。
村里孩子们放野火,玩鞭炮,炸牛粪,撵狗赶鸡,炸得一些奔驰宝马路虎泥灰一身,陈有信很少看到这种,还觉得新鲜。
柳盈盈在指路,拐过一道弯,她说道:“往左边走,对,就是那个红色屋顶三层楼就是,你看着点车,注意乱蹿的小孩。”
路不宽,路边停的全都是好车,低于20万的几乎没有。
沿路不少老人看到他们过来,都热情和韩阿姨打招呼。
一个穿着大衣的年轻人骑着电动车匆匆赶来,柳盈盈笑着说:“这是我堂兄,俊哥。”
俊哥没来得及和陈有信认识,有点急促地对韩阿姨说:“婶婶,二叔和德旺叔他们又在搞事。”
韩阿姨的脸立刻沉下来:“他们还不肯罢休?”
俊哥一脸愁容,勉强和柳盈盈笑了笑,这才给陈有信递烟。
陈有信拒绝,看看四周,前面大约50米远的地方就是柳盈盈家,本来地势有点高,三层楼再加一个屋顶,就是附近最高的。
可对面有一个刚刚修好的房子,硬生生起到六七层的高度,要压制着柳盈盈家一头。
有点幼稚啊。
陈有信心里想着,虽然知道邻里之间闹矛盾太正常不过,可这种做法真的很幼稚,很无聊,也许一部分没有多少素质的暴发户就喜欢玩这一套吧。
车子开过去很艰难,有些人乱停车,还有小狗在路上躺尸不肯走,挪了几分钟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