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绒这才发现屋子里光线明亮,时候不早了。她睡了这么久吗,伸了伸懒腰,跟没睡过一样,浑身酸痛,青蛙让牛给踩了,浑身不对劲。
许府安静得出奇,大门紧闭,不许外出。因这病会传染,全府上下都排查了一遍,除了贴身照顾许小公子的许夫人,幸好没有其他人染上。
许小公子是得了时疫去世的,秘不发丧。许世昌不敢张扬,等风头过了,再对外说小公子因娘胎里带来的弱症去世了。
尸体按照沈落衡吩咐火化。许世昌精神颓败,仿佛失了魂,许夫人被隔离在后院,由刘大夫和衡仙叶轮流看顾。
姜月绒跨进饭厅,还没见人就喊道:“师尊早啊。”
咦,沈落衡不在。
严望辰扑哧笑道:“师尊去修补结界了。让我们在许府等他。”
“啊?!”
严望辰像看白痴一样,瞟着姜月绒道:“金陵城西上空有个缺口,连接着魔界的幽诡城。尊上每隔四年就要前来修补一次。”
姜月绒错愕的表情令严望辰心情愉悦,又继续炫耀道,“尊上是金陵人,你也不知道吧?”
她把垮掉的下巴扶回去,这还真不知道,沈落衡性格内向寡言,从来没提过。
姜月绒往严望辰跟前凑凑,眼珠滴溜一转,得意道:“我打赌,你肯定不知道我师尊飞升前的事儿!”
“放屁!”严望辰做梦都想做沈落衡的徒弟,搜罗鉴书阁和民间藏书,将神华尊者有关的书籍都搬了回去,看了不下十次!
姜月绒做了请的姿势,严望辰这傻子真的就把书中看到的给她讲了一遍。
“你可准备好手帕,一会你可别哭。”
“哭什么?”
“尊上原是金陵人,出生在一个小商贩之家,父母是做灯笼生意的,开了家小店。他出生那天傍晚,天边云霞如锦,彩鸟绕着他家梁上飞,是百年难见的祥瑞,注定他此生不凡。”
“落衡尊上小时候生得粉雕玉琢,十分可爱,邻居们见了都移不开眼,抱着不肯撒手。”
姜月绒敲敲桌子,道:“说重点!”
严望辰瞪了她一眼,这死丫头都没见过尊上小时候有多可爱!当然他也没见过……
“尊上从小就很聪明,十岁便熟读诗书,连私塾的夫子都说他是奇才,等他长大了定会前途无量。”严望辰叹了口气,眼神渐渐伤感。
“可好景不长,尊上的父亲沾染了赌博。把家里的积蓄输了精光,连店铺也变卖了。年少的尊上跟着母亲摆摊糊灯笼,赚钱还债。金陵城有许多有钱人家,因各种原因膝下无子,想买小孩子回去做养子,而尊上因为出生时的祥瑞之象,很多人家趋之若鹜。尊上的父亲便动了歪心思,将儿子卖了!”
“什么!?亲儿子也能卖?”姜月绒世界观坍塌了。在她的族群里,血脉亲情是无法割舍的,父母死也会护崽儿。
“还有更惨的呢。”严望辰眼眶湿了,“尊上不肯做那家的养子,偷偷逃跑被打了好几顿……最后他母亲在那户人家门口跪了七天,整整七天,那户人才答应放尊上回去,但要赔三倍的银钱。”
姜月绒眼前晃过一个瘦弱的小男孩抱着头蜷缩在地上,被一群人殴打,而他的母亲跪在高门大户门前苦苦哀求的景象来,吸了吸鼻子,问道:“再后来呢?”
“尊上父亲一蹶不振,害了场大病,留下巨债就撒手人寰了。尊上和母亲相依为命,过着清苦的日子。要债的人天天上门,将他们家砸得稀烂,屋漏不能遮风挡雨。”严望辰揩了揩鼻涕,继续道。
“直到金陵城西角结界破了。幽诡城的那些逃犯跑下来了,你应该知道幽诡城是什么地方吧,六界最残酷的炼狱,那些发了疯的魔族人到处烧杀,金陵硝烟弥漫,城垣残缺。妙智天尊,噢,当时还只是神尊品阶,奉命前来修补结界。在魔族人刀下救了尊上。后面带去了昆仑修炼。再往后的你应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