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复哪里会不知道周衡的意思,何况那姜家的事如今也确实是必须拿出来说一说的,见她还煞有介事地看了自己一眼,生怕自己不明白,心中暗笑之余,面上便依旧不露声色地认真跟她解释道:
“其实在武帝之前,皇后父亲一般是被封为承恩公,并不会担任实职,武帝之后,倒是唯才是用,不拘出身,虚职变少,到了先帝时,因着如今的这位太后是继后,她那位父亲,更是若无其事般依旧当着他那中南道总督,当时朝中虽有几个不满的声音,也都被先帝搬出武帝先例、又说总督连年治理中南道有功,给压下去了。”
贺叔听了点点头,跟着继续解释道:
“姜家是文臣,门生们也多是在翰林院之类的地方任职,这种事情上本就除了劝谏不能做别的,眼看皇帝居然不介意他这老泰山继续当着中南道的土皇帝,作为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任皇帝老泰山的姜太傅,自然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头,呵呵。”
“一开始倒也没什么动作,待到后来今上继位,便终于按捺不住,许是为了女儿未雨绸缪吧,就以退为进,跟皇帝提出要辞官,话里话外的,言辞恳切,全是说自己作为皇后父亲,理应避嫌让贤之类。”
“那时候,也不知皇后娘娘是否已经知道了太后跟皇帝的关系,可惜太傅这一招,犹如一记重拳打在豆腐上,太后父女也好,皇帝也好,硬是当做没听懂,皇帝除了做足姿态三次挽留太傅之外,还一副舍不得的样子给他这老岳丈封了个已经数十年没有出现过的承恩公爵位,想必也是让姜太傅给气了个倒仰,可惜他那时已经骑虎难下,皇帝圣旨一下,木已成舟,只得悻悻退了。”
“所以阿衡啊,这姜皇后痛恨太后母女也是情有可原,姜太傅这么一退,前朝最大的支撑没了,她在后宫便孤掌难鸣,加上又没有皇帝的支持,后来更是连掌管宫务之权都被太后夺了去,便只得在长春宫借口身子不好隐忍了下来。这一隐忍,便是十几年,哎,也真是难为她了!”
好吧,看来姜家是指望不上了,所以姜皇后才来找靖王府?周衡便又问贺叔:
“那她可有说想要阿复做什么事?”难不成要西北那边的靖国军杀过来帮她?那好像比较不现实呢。
贺叔摇摇头表示:“皇后娘娘没说,只说以后再派人跟咱们这边联系,如今先看行宫那边皇帝的后续动作,看大皇子是否真有机会被立储。今儿我已跟她约定好,到时如有情况就派人送信到温泉庄子那边,也不太会有人注意。”
又朝沈复说道:“但是不管如何,阿复你说得对,靖王府得早做准备了。”
至于怎么个准备法,贺叔自己有些为难,毕竟从感情上说,如今他恨不得早点回中南道去见师姐,当然,还有那边总督府的情况,但理智又告诉他,沈复这边也许还是有些事情需要跟自己商量。
这么想着,贺叔的脸上便有些期待,也有些纠结。
周衡看出来了,沈复也想到了,加上他这些天脑子里就没停过,是以听到贺叔这么说,便早有准备地开了口:
“贺叔,王府这边的准备情况,回头我跟你细说,我是想着,中南道那边离不得你,反正皇后娘娘那边已经定好了如何跟王府联系,这两天要么你就准备一下,早点启程回中南道吧,晨风那边我也跟他说过了,以后就依旧让他负责咱们两边的联络事宜。”
这话说得贺叔心中大定,心知沈复已经做了很多准备,便也不再推辞,点头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