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九年的争端,在盛世兰亭集会之后,渐渐浮出水面。
而会稽山的兰亭学堂,却又继续在上课了,竹林七贤的后人们从远方而来,执教于此,在东山里头隐居的谢安石,却俨然成为了今上的客卿。
世人对此有些担忧,不知道名士谢安会不会出东山呢?
倒是谢安此人,在山中显得格外的安逸,似乎对外面的流言蜚语,并不觉得有什么影响似的。
而世人都以为谢家大娘子谢令姜和当初立下赫赫威名的阮少将军都在这会稽深山里头学习。
朝堂上也渐渐淡忘了当初那少年郎的姿态。
永和十年,前秦虎视眈眈,后赵已然亡国。
谢令姜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重新见到冉平王世子和欢喜公主。
此时逃难出来,再也没有当初那番活泼高傲的姿态,反而狼狈不堪,神色惊惶!
欢喜公主身上的衣裳也只是粗布麻衣,幸好还有贴身的一个侍卫一个宫女守护着,才没有沦落更惨的下场,冉平王世子正在试图和晋人交流,晋人看着眼前这个赵国人说话声音口吻都和他们本国人相似,心里头还有点惊疑不定的,所以不愿意卖干粮给对方。冉平王世子此时一脸挫败,也没有当初风流郎君的模样了!
阮遥集穿着青墨色的长衫,头发系了白玉冠,长长的发带绑着头发,腰间挎着一柄宝剑,依旧是当初利剑出鞘的模样,身边站着的少年郎,平他肩膀高,声音温和:“阿兄。不若帮帮这二位?在这乱世当中,也怪可怜的!”
欢喜公主也许听到了这声音,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她从未想到过眼前出现的人居然是阮遥集,这才过了多久啊?已然隔世经年般。而她落魄的凤凰不如鸡,这个当初自己想要嫁的郎君还是如同当初一样风流倜傥。站在他身边的那个看上去一脸光明磊落的少年郎,自己确实觉得陌生又熟悉!
冉平王世子转过身来便看见阮遥集丢了一个钱袋子。“店家,把你所有的干粮都拿出来,送给他们!”
这个年轻又俊俏的少年郎君一定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店家连忙收了那一大袋银钱,很快的就将这些干粮打包好成一个小包裹,“这是今天售卖的所有份,算你们运气好,碰到这位大人!”
冉平王世子也发现了,却原来是故人阮遥集,这位惊才艳艳的少年郎,是阮遥集啊。
冉平王世子此时五味杂陈,当初想要回去挽救衰败的国家,可如今如同丧家之犬逃离出来的,也是他呀,亡国之奴,当初的谋策一点用都没有,现在只能寄人篱下,受人牙慧!
可是人要活着,只有他们活着才会有复国的希望,不是吗?
冉平王世子略微感激的拱了拱手,“多谢郎君恩赐。”
他必定记住今日所受到的恩惠,也记得今日自尊心所受到的侮辱。
阮遥集摆了摆手,与其相认,不如就此别过,否则更会招惹麻烦,毕竟此时此刻他们需要的便是隐姓埋名,才能苟活于世。
阮遥集和谢令姜从长街走过,谢令姜感慨道:“世事变化如云,王孙贵族也有一日会沦落成泥土之人。”
“我家长安这样善良,真叫阿兄有些担心。”
两人笑笑,言语之中,这天下局势便在波澜不惊的发生着变化。
很快的,燕国也承受着危机,清河长公主亲自前来晋国求康帝出兵前秦,燕国岌岌可危,前秦狼子野心。
可是康帝病重,她能见到的只有南康长公主驸马都尉桓温。
谢令姜知道清河屡屡碰壁,想着好歹结个善缘,稍微点拨了一番。
清河公主这才明白里头的关窍,首先见了见桓世子桓熙,这位世人都认为已经被废弃了的世子,同样掌握着长公主府一小部分的权力。
燕国向晋国展示了最大的诚意,愿意终身为附属之国,终身为臣子。
燕主的诚意康帝看见了,驸马都尉大人又急需有一场战争,立下属于自己的威严。
晋国终于停止了短暂的和平,再启金戈铁马的生活。
于是乎,南康长公主驸马都尉桓温统率晋军四万,从江陵出发,分兵三路,进攻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