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腊月没有想到的是之城竟然会带她到拳头山去玩,那么远的地方,总要和戴雪说一声的,之城安静的等着腊月去问了戴雪,然后一脸恬淡的出来陪他上了马车。
车内,腊月依然喜欢安安静静的靠着车壁假寐,之城看着她的脸,依然做不到不喜欢。月娘额角那颗豆子大的疮疤颜色红褐,那是自己留给她的伤害。
“月娘,”之城开口,无恨无爱,听不出情绪。
“嗯?”没有睁眼,甚至没有动,若不是那声低低的嗯,之城甚至怀疑腊月根本没有听见他的问话。
“月娘,你是不是早就认识戴雪?”
“嗯。”
“能给我讲讲吗?”之城生怕腊月误会,连忙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失去了你的真心的。”
腊月睁开了眼睛,审视的看着之城的眼睛半天,然后呵呵一笑,“要说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如之城先听我讲个故事吧。”
不明白腊月怎么会突然就想要讲什么故事起来,但如今能和腊月多待一会都是得来不易的时光,他不想再发生别的不快的事,于是点点头,还贴心的取过桌子下的暖手炉递给她,“你的膝盖怕冷,捂着点。”
腊月哧笑一声,接过手炉,以前喜欢他就是因为他的这份温柔体贴和细心,可是他的爱就像那邺城地段的漳水一般不靠谱,说不定哪天就要把人吞没掀入河底溺毙。
车轮压在雪地上吱嘎嘎的响着,拳头山路程遥远,腊月提起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两杯茶,推给之城一杯,两人像多年老友般,没有争吵,安安静静的说着话。
“之城,我的故事要从一杯红豆羹讲起。”
前世的记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都已经是前世的事了,重生以来,腊月总是尽力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事,那每一个回忆,每一个羞辱,那茅草屋里的日日夜夜,那个死去的夜……
每想起一次都像重新经历了一回。
腊月的故事讲的没有带个人的感情色彩,就好像随便从哪里听来了一个戏文,此时正转述给之城听,娓娓道来的声音有点遥远飘渺。
她用的都是真实的人命,她的名字,张晚晴的、婆婆的、之城的、还有那个身为孩子父亲的乞丐。
之城听的额头滴汗,却又十分气愤,等腊月讲完了,他已经泪流满面。
不甘心,这故事怎么会如此的真实?月娘自己编的故事吗?编的故事怎么可能会这么逻辑严谨,听的人身临其境般替故事里的腊月难过愤怒。
“你就是因为这个故事疏远了我?”之城简直就像是在质问,这不善的语气惊扰到了外面的护卫,窗边传来护卫的呵斥声,“大胆刁民!休得对夫人无礼!”
之城脸一红,连忙道歉,然后压低声音看着腊月,“你不能因为这么个故事就那么对我,那都是假的,你怎么会这样呢?”
“故事?”腊月冷笑一声,“之城,你敢说这故事里的发展不符合你的行事作风吗?你敢说若是真的发生,你不会顺着你娘由着他们把我扔到那后园的茅屋里自生自灭,百般羞辱致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