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城怎么都没想到,月娘腿脚不舒服还能跑那么快,等他赶到的时候,就见腊月脚边碎着一个花瓶,画儿的脑袋鲜血淋漓跪爬在地上连哭带喊的,娟娘捂着肚子浑身抖着。
小豆子整个人呆住,腊月手指间被碎瓷划破,血流如注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指着娟娘,她厉鬼般的一字一顿道,“这是唯一一次,下次再敢来动我的人,我拉你们母子怼命,听见没!”她声音骤然拔高,吓得房内众人包括门口的之城都是一哆嗦。
娟娘连哭都不会哭了,捂着肚子不住往椅子里缩,腊月呸了他们一口,环视一周,对小豆子道,“小豆子,你家少夫人就给你出这一回气,下此若还被人这么欺辱,回来我再照着打你一顿,有手有脚,这么没种也不用当我的人了,可记住了!”
小豆子哭哭啼啼的点头,撕下一条袖口去拉腊月的手,“少夫人……小豆子……知道错了……下回……小豆子绝不给您丢脸……您先把手包一包,好多血……”
这一闹过后,娟娘告状到婆婆那里,告状到之城这里,竟然没有一个为她伸冤的。
婆婆更是语重心长的劝她,“她迟早要被之城休了的人,如今就拿着不值上呢,你何苦去招惹她呢?任她扑腾几个月,等出了正月就腾地儿了,你不看我都不理她了吗?权当她是个会出气儿的死人,好好的养胎为咱们张家诞下后代别再管这些个了。”
之城的话就更难听了,“如今家里头艰难,全靠着月娘巴结着石公子那点钱呢,你怎么这么不省心!”说完嗐的一声,一跺脚就离开了。
马老二白天又来了一趟,如今的借贷利滚利的竟然变成了六千两,直把个之城气的七窍生烟,大骂那放贷的没有人心,马老二苦苦的哀求别让他做了坏人,这些人若是到期不还钱是要来家里拖了老婆孩子卖去青楼抵债的。
就是再不屑妹妹,毕竟是一奶同胞心连心的兄妹,总不能眼看着晚晴被拖到青楼去,之城只好千哄万哄的好话说了一箩筐,赌咒发誓说再有半个月一定把钱给他送过去,这才把马老二哄走了。
家中大事小事不断的,急得他上火,嘴上都起了燎泡。思来想去,没奈何,钱的事儿还得着落在腊月身上,于是只好厚着脸皮再来这里求求月娘。
腊月手指上包着纱布,正在看小豆子画石榴花,前天回来后小豆子竟然注意到了腊月额角的石榴花,觉得格外好看,心里暗暗记下,今天就在纸上画着给腊月瞧。
之城进来的时候,腊月只当前几天的不愉快都没发生似的,笑着和他打招呼,让小豆子先自己下去再研究那画。
“之城来了,可是来借钱来了?”腊月单刀直入不等他开口主动问了出来。
这么上道,倒省了自己拐弯抹角的往这件事上绕了,之城颜色一舒,嗯了一声,长吁短叹的诉苦,“月娘你不知道,邺城如今三四年天灾的,本来粮米价格就高,顾着一大家子吃用已经是不小的开支,谁知如今哪种生意都不好做,你也知道,咱们家铺子上如今短银子的很,按说我不该……”
腊月一笑打断他的话,“之城你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那天的三千两银子我已经尽数归还了云清,托他帮我置办衣裳头面了,”她也学着之城叹口气,“你也知道,我平时对穿戴也不怎么在乎,可是金陵那种地方最是看人衣裳下菜碟儿的,我要穿的太寒酸了,丢的还是你的脸不是?人家谁说起来,敢道这举人的正妻穿的像个要饭的似的,也不怎么样么,多丢脸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