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切间来不及思考,他手腕一翻,蛊盒已然在握,同时飞快扭头,看向街角那盏路灯。
“喵呜——”一只野猫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蹲在街灯的阴影下,绿幽幽的眼睛盯着他们看。
“艹,吓老子一跳。”宿玉昆明显地松了口气,捏蛊盒的手重又放回了衣兜。
方才委实是吃了一吓,连脏话都冒出来了,如今看来,似乎只是虚惊一场。
然而,话说出口,他蓦觉气氛有些不对,再回头时,便见自家二弟宿玉冈的眉心处,竟亮起了一簇幽蓝的火苗。
那是宿氏巫道特有的图腾,亦是咒术施放的前兆。
宿玉昆才松下去的那口气,一下子便又拔高到了脑瓜顶的位置。
宿家的巫道,向来便是巫为守静、咒作攻伐。而在宿家小辈中,宿玉冈不仅天赋出众,性格亦素来沉稳,此时就连他也祭出了巫符,这便表明,刚才并不是宿玉昆自己吓自己,而是的确情况有变。
说起来,他二人虽是亲兄弟,修行道路却各不相同,宿玉昆走的是蛊虫一路,宿玉冈则擅巫术。
而这也是何以宿玉冈总是一脸平静的原因所在。
从小就在人家坟头儿蹦迪、用死人骨头占卜、以阴土腐血施咒的家伙,自然便作养出了一身的阴气,不像他宿玉昆,玩儿虫子的,听起来就很平易近人。
这其实也是宿氏血脉力量稀薄所致。再往上数个五六代,宿氏的那些先祖们,那可皆是巫蛊双绝,真要交起手来,连程氏都会觉着头疼。
而宗政东之所以将这兄弟俩带在身边,亦是因为,夜曲系列案诡异万状,宿氏家族的巫蛊之术,或许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那只猫呢?”
宿玉昆扭头看向街灯,灯影的边缘只有几株野生的藤蔓,细雨无声洒落,野猫已经不见了。
“是突然消失的。”
宗政东淡声说道,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指针定在了五点整的位置。
整点、整分、整秒。
“手表停了?”宿玉昆从他的表情中分辩出了一丝异样,当即问道,声音里有着明显的紧张,乃至于恐惧。
他的确是修真者,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怕诡异。
相反,正因为接触过、了解过、知悉诡异之物真正的杀伤力,他的恐惧才会比常人更大。
未知或是已知,并非人类恐惧的源头。
后果才是。
这就像所有人都知道枪是一种热武器,而当有枪口冲着你时,你仍旧会觉出生死之间的大恐怖。
宗政东闻言,放下手表点了点头,算是确认了宿玉昆的说法,复又抬头环视四周,面色肃杀冷酷,琥珀色的瞳孔边缘,亮起了一圈淡淡的金边。
“我们应该入阵了。”他说道。
并不见急迫的语声,夹杂着一声低沉而威严的虎啸,夜雨凄迷的街道上,路灯仿佛变得明亮了一些,橘色的光芒越发地柔和,打在脸上的雨丝亦似平添了几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