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澜这番话说得直叫几人胸中愤懑却又无话可说,毕竟他们谁都不知道那位邹将军和玉澜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有秦念西心中明了,玉澜那些话,尽管她不愿相信,可也不得不承认,只怕邹家大姐姐对他,是真有痛楚和不舍的。
可情感的事,实在太过复杂,他们又是那样的身份,即便玉澜一开始就是以真面目在邹家大姐姐面前出现,他们也是不可能的,不仅不可能,只怕邹家大姐姐都不会给他任何接近的机会。
他选择变成女子却接近邹家大姐姐,却无法遏制地爱上她,可邹家大姐姐那满腹无人能述说的心事,那些连爱都不敢爱的情丝,到她知晓的时候,为时已晚,命在旦夕,她临到断气的那一刻都不明白,害了她的究竟是谁……
秦念西鼻子发酸,心里堵得万分难过,只一句话也不说,抬手出针,打向玉澜身上几处大穴,玉澜见状,躲都不躲,只嘴角含笑受了,到得秦念西收针之时,玉澜浑身仿若被抽去了筋骨,委顿在地,却扬声道:“玉澜多谢姑娘成全!”
秦念西强忍着心中的五味杂陈,只厉声道:“不要再在别人面前玷污大姐姐清名!”说完只面色发白,脚步匆匆夺门而出,只听得玉澜的声音在夜空中飘进耳中:“姑娘放心就是!”
秦念西头也不回,一路走得飞快进了自己那院子。
张家老祖看着道齐和道明把已经浑身无力的玉澜关进厢房,再往外踱着步子示意散了警戒,又去秦念西住的那小院外站了许久,里头黑灯瞎火,也无半点声息,张家老祖抬起手想叩门,却又颓然放下,这样的事,他一个老爷子,怎么去和曾孙女儿说?就是说,他也不知从何处说起。
到这时,王三郎那张温润的笑脸,倒是莫名其妙浮现在张家老祖心里,他心里最后那丝不得劲儿,好像倒是突然云消雾散,觉得若是这时候,有个这样的人陪在念丫头身边,似乎能叫人放心些。只可惜那小子,又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书生,哎,这样的大事面前,也只能先把他藏起来再说。
张家老祖这心思转来转去,绕着万寿观走了一圈又一圈,终于在第三回走过秦念西那小院儿时,把她给招了出来,闷声说了句:“老祖宗快去歇了吧,我没事。”
到得第二日,道齐和道明押送了洗掉了妆容,依旧是宽袍大袖,看上去一派名士之风的玉澜,径直去安远城里找到了长春,言简意赅说了几句。
长春掩去了面上的讶然,掀了大车的帘子,看了端坐于大车之上的玉澜,这人浑身的气质,和那位看上去一点儿都不起眼的织锦庄管事,简直天壤之别。
玉澜见得长春,也先愣了愣,只心下苦笑,还是低估了那位姑娘在安北王面前的分量,不过如今再想这些,也没什么用了,只先笑着拱了手道:“春大爷好,在下玉澜,以玉澜换玉波,春大爷在王爷面前,想必很好交代。”
长春答得从善如流:“既如此,便请玉先生移步,在下往王爷跟前请示下,总要先得了先生的口供,若是确认都对得上,将令弟送去祁远山,也未尝不可。”
玉澜听得长春此言,心里最后那丝担忧也彻底消散,眼下要等着的,就是怎么个死法了,或许千刀万剐,比一刀下去图个痛快,更能赎了自己害死静之那份罪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