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琐的不快,几乎是写在了脸上。
换了另外一个人,此刻必然是知机地告退,不管是什么事情,哪里有惹得官家不悦重要呢?失去了官家的欢心,倒霉那是迟早的事情。
但赵哲是一个执拗的人。
而与一般人相比,他的身份,更让他有着其它人没有的自信。
在河北数年,又培养了他迎难而上决不退缩的性子。
当然,也可以说他现在的身力,权势,也让他有着不在皇帝面前退缩的资本。
就像东府之首罗素,西府老大陈规,他们与官家商讨政事的时候,也是如此,决不会因为官家的好恶便改变他们的观点和看法,而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现在赵哲觉得自己,也有这个资本。
“父皇,儿臣刚刚在外巡视回来,听说了林平之事。”赵哲道。
“你怎么看?”赵琐努力地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了下来,说实话,到现在为止,他还一点儿也不适应自己有了这么一个强势的儿子。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赵哲,的确有这个资本在自己的面前如此说话。
虽然他不愿意。
当然,作为与辽人打交道的行家里手,在这件事情上,听一听赵哲的意见,也是必要的,即便自己不想,接下来罗素陈规之流,同样会如此建议。
“崔昂在这件事情之上,冒失了。”赵哲肯定地道:“打下归义城,已经属于毫无必要的冒险,越过拒马河,更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为何如此说?”赵琐冷然道:“崔昂取得的,可是数十年来我皇宋未有之大胜。不但拿下了归义城,更是将我皇宋的实际控制线往前推进了近五十里。更重要的是,这几个月来我皇宋军队与辽人的交锋中,我们可以看到辽人军队的战斗力退化极其严重,根本就不是我们军队的对手了。”
“父皇,崔昂的军事冒险,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这是建立在对方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之上的,一旦辽人反应过来,开始大举反击,我们根本占不到任何的便宜。眼下拒马河封冻,我们还能进退自如,一旦到了明年春上,拒马河解冻之后,我们还没有退兵,那是要出大问题的。”赵哲道。“那林平上京示弱,在儿臣看来,就是包藏祸心,如果我们当真以为辽人不堪一击而留在了北岸,到了明年,只怕就是一场惨败。”
停顿了一下,赵哲接着道:“以儿臣对辽人的了解,他们的军队,战斗力绝对不会弱于我皇宋禁军。”
赵琐呵呵一笑,看着赵哲,在他看来,赵哲只有强调辽人的强大,才能更加地凸显他的重要性和不可替代性,这一点,从他贬低崔昂这一次取得的胜利便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