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元景哑然失笑,心道:“这倒是冤枉雷格兰了。或许他不如表现出的那样宽宏大气,可这件事上,还真没有坑害我。当日他若有了坏心思,无论如何,我和三哥也是敌不过两位宗师联手的。”
屈老丈想给自己一嘴巴,不知怎么的就鬼迷心窍,连续说错话,忙不迭的补救道:“对对,沈公子以弱冠不到的年纪,非但晋升先天,还位列人榜七十二,真是我云州之光。古今往来,如他这般天资的,我没有听说第二个,恐怕最多四十,就能成为宗师,实在是,让人相形见绌。”他到后面,语气微有异样。
柳原心里嗤笑一声,知他这是嫉妒了,按到:“这老儿这把年纪了,先天始终无望,也难怪失态。莫说是他,任谁听了不嫉妒?可这世间不讲理的天才多得是,若遇到一个就这般记在心头,那什么事也不用干了。终究是小家子气,守着一亩三分,做了井底之蛙,才成天呱呱叫唤。”
想到这里,他不动声色的往边上挪了下,接着举杯,说道:“有件事你们恐怕不知道吧?那金家关口那个手指刻字,铁画银钩,我专门托人问过‘玉面剑客’,也是沈公子留下的。”
沈元景在云州的事迹众人只是耳闻,可那石壁刻字,却是每个人都实实在在见过的,客栈里面轰然一声,顿时热闹起来。
有人说道:“依我看,沈公子能够三番五次抗衡宗师高手,还安然无恙的离开,那人榜七十二,还排得低了!”
这种排名的事,柳原就不好接口了,借着喝酒掩饰过去,旁的人都跟起哄,有的说六十,有的说五十,还有人觉得应该在三十位,他听得发笑,险些呛到自己。
沈元景心道:“我那时候的武功,超不过雷格兰去,他自认在七八十之间,我也恐怕也就八九十位了,七十二定然是李家排榜的人捧杀。不过如今就不好说了,反倒是让他们给猜对了。”
又有一人突然道:“你们说,沈公子什么时候会杀上云州越州,报被追杀之仇?”
柳原沉吟一下,道:“宗师之前,无有可能。天下都盯着他,只要一出门,那暗杀就是无止无尽。不过等宗师之后,要报仇也非易事,云州两位宗师,摆明了要投靠中州李家,越州三位看着毫无动静,谁知道后面有没有靠山。
王家终究是千年世家,顾忌脸面,好不好‘以大欺小’不说,那时候的沈宗师,定然要考虑会不会动一发而牵全身。”
屈老丈勉强回过神来,笑道:“那照着柳舵主说,他要报仇也难了?”柳原不以为然道:“高门大派,身不由己。再说,我若有望大宗师,还记恨什么路途中被蚊虫叮咬一口?”
立马就有人叹道:“还是我们这些散人来得自由,家族前程的全都不管,眼下只求一个痛快。来,喝酒!”满屋都是“干”的声音。
沈元景举起杯子,啜了一口,心道:“这汉子说得有理,我险些忘了当年立下的誓言。黄裳躲去练到天下第一,见着仇人由小姑娘变作老太婆,又有什么意思?诗酒趁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