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宣府距离土木堡并不算远,陛下过而不去,朝中恐也会有议论。”
“此臣之愚见,请太上皇三思。”
朱祁镇的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却没有说话,而是露出一丝思索之色。
不过,这沉默的时间,未免久了些。
片刻之后,朱祁镇对于袁彬的话不置可否,偏头问道。
“哈铭,你觉得呢?”
于是,二人便会意,哈铭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袁校尉所言虽有道理,但是,陛下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归京,如此方能社稷安稳,宗社奠安,此乃大局,故陛下心中纵有悯祭战死将士之心,亦是小情,当需暂且割舍,以回京为要。”
虽然说袁彬已经被授予了世袭指挥佥事,加广威将军,事实上,已经从低阶军官一步登天,成为了真真正正的贵族。
但是,有过在迤北生死相依,患难与共的交情,私下里无论是朱祁镇还是哈铭,对袁彬都维持着原来的称呼。
这句话,算是给太上皇递了个台阶。
于是,朱祁镇顺理成章的道。
“朕自然是想要去祭奠一番的,毕竟,这些将士都是为朕效死,但是,你们也瞧见了,舒良那个奴婢,对朕步步紧逼,甚至敢干出动兵围府,强闯行宫之事。”
“朕如今在路上,孤掌难鸣,圣母和朕可以信任的诸多大臣,都在京师之中,唯有尽快回到京师,才能真正安稳下来,所以,祭奠之事,只能待回到京师之后,再寻时机了。”
此刻四下无人,朱祁镇说话也少了几分顾忌,隐晦的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
当然,他这么说的最大原因,一方面是因为,袁彬和哈铭跟他有患难之情,不想因此让他们对自己心生嫌隙,毕竟,朱祁镇自己心里也清楚,于情于理,他都是该去祭奠一番的。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就像他自己说的一样,他手头着实没有可用的人了,现下他能够真正信任的,只有袁彬和哈铭。
于是,袁彬和哈铭一同叩首,道。
“陛下英明。”
朱祁镇摆了摆手,脸上的忧虑之色,却没有丝毫减退,甚至于,莫名的带着一丝不安。
沉默了片刻,他忽而对袁彬问道。
“袁彬,上次进京,你说自己见过皇帝,那么依你看来,皇帝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话明显更加不好回答,袁彬脸上渗出一丝冷汗,道。
“陛下,以臣议君是为不敬,臣岂敢胡乱议论天子……”
朱祁镇此刻本就心烦意乱,闻听此言,更是一阵无名火起,斥道。
“朕让你说你就说,此处又没有旁人,怕些什么?”
袁彬说完之后,心中也是一阵后悔,情知自己说错了话。
要知道,如今虽然说天位已定,但是,太上皇始终没能适应过来这种变化,所以,在这种事情上,他们平时都十分小心,可他刚才一时不慎,却是触及到了太上皇心里的那根刺。
当下,袁彬不敢再犹犹豫豫,沉吟片刻,斟酌词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