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横十分相信苏阖的样子,根本没有找向导的打算。
严青栀也是在这时候才知道了苏阖的部分过往,原来苏阖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南荒的大山里住过十来年。
那时候他的师父才刚离世,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命数的力量,深深的陷入到自我否定和愧疚的心魔之中。
这个世界好像没有什么能够挽留住他的,若非是还想给破云枪一脉留下传承,他可能也就找了个地方了此残生了。
当然,当初走进鸲山的时候,也未必没有就此了断的想法,只是如今活了下来,有些话说了就使人觉得矫情。
而苏阖这样的人,是断然不会做那些矫情之事的。
严青栀不知道那时候是不是苏阖一生之中最灰暗的时刻,可如今几十年过去,听到苏阖提起的时候,她依旧能感受到苏阖内心的不平静。
她再想,上一次苏阖过来给她们寻那灵蛊的时候,是不是也曾重新将自己不愿回首的往事重新经历过一遍。
有天镜司的玄卫开路,又有苏阖坐镇其中,这一路上除了几个不开眼的小毛贼什么厉害的角色都没有遇到。
严青栀最开始还能在车里坐着,也晃荡了半点之后,她就坐到马车顶上打坐去了。
偶尔听到野鸡兔子喜鹊什么的,也都顺道打了加餐。
他们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很快就到了马车能停留的最后一个村子。
在那里留宿一宿之后,一行人就要徒步上山了。
另一头倒是也有车马能走的路,只是那边戒严,想要上去并不容易,一层一层的等候着,还不如走苏阖最熟悉的路线。
而且,苏阖和古氏的关系,似乎与严青栀想象之中的和谐有些区别。
这山路难走就算了,路上竟然还有不少针对苏阖的机关。
那机关很新,显然就是刚放上去没有多久的,苏阖不好让天镜司的人帮他趟路,便叫上严青栀跟着一起。
天镜司的人则是跟在两人身后。
梅横的轮椅也跟着被人背了上来,那轮椅重的一个人都背不动,严青栀看着那两人一路将那轮椅捆在身上拖了上去,都有些于心不忍了。
不过这时候也显不到她,而且,她也不是梅横的下属。
虽然当官挺好的,可也分是什么官,天镜司的密使还是算了
有了严青栀的助阵,这些让苏阖灰头土脸的机关也没有那么难了。
严青栀原本对各种材料就足够熟悉,又耳力惊人,而且行动力丝毫不必苏阖弱上多少,这样机关密布的场面,她倒是比苏阖走的更轻松。
走出去没多远就进了山,进山以后路比较多,就没有来路那样的机关了。
一行人夜晚在山林里住的,苏阖在这里有一个小木屋,大家晚上在那木屋里将就了一下。
如今已经十月,南荒的温度也跟着降下来了,山里入夜之后更是冷的出奇,潮湿的空气都带着冰凉的质感,如同贴在人的皮肤上一般,怎么甩都甩不掉。
严青栀在房间之中点了几个火堆,等到将地面烤热以后,才将火堆移走,留下一个温热的可以打地铺的区域。
木屋里的床留给了梅横这个身体不好的病号,剩下的人便都只能打地铺。
严青栀和苏阖都没抢那些地方,两人找了个破条凳盘膝坐在上面,准备静坐一夜。
外面的不少树叶都落了,不过也有一些坚挺的树木依旧如初,风穿过树叶飒飒作响,屋里的火焰噼啵有声。
月亮缓慢的从天空走过,时间一晃就到了子时。
严青栀的脑袋微微一偏,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进她的耳中,严青栀缓缓睁开眼睛,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地上睡了一地的人。
守夜的两个天镜司玄卫正坐在火堆旁边添柴,火焰随着窗口方向飘进来的冷风摇曳。
似乎是感受到了严青栀的变化,他们都转头向着严青栀看了过来。
严青栀也没有犹豫,将袍子抖开,落下双腿站了起来。
她身边的苏阖也睁开眼睛。
“你去哪”
严青栀并不意外苏阖一无所知,她随意的说道。
“不去哪,腿麻了,出去走走。”
苏阖没说什么,又把眼睛闭了起来,轻哼一声算是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