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猝不及防地从步重华嘴里听到这个评价,竟然让他有些不真实的麻痹感。
“我知道了。”吴雩突兀地挤出几个字,喉咙像堵着什么酸涩的硬块,嘴唇阖动了一下,才又低声含混道“谢谢。”
步重华可能从没说过这么多话,按正常人的反应,这时候应该予以一些坦诚的回应吧,他想。
但某种更深层次的本能,又像是与生俱来的诅咒般,将一切语言都牢牢地禁锢住了。
“来洗把脸。”步重华拍拍他的肩,起身把手伸向他“你今晚不能待在局里了,回家休息吧,明早再来。”
吴雩有点局促,似乎坐过牢之后是真的并不习惯主动触碰别人,便自己撑着膝盖站起身紧接着一阵剧烈眩晕措手不及袭来,眼前刚一黑,就被步重华眼明手快一把牢牢架住了,半搀半扶地来到洗脸池边,半天才缓过了这口气,就着冷水笼头草草洗了把脸。
“你吐得我差点就让法医打120了。”步重华给他递了把毛巾,问“你是一口肉都不能吃么,条件反射”
吴雩用毛巾捂着脸唔了声。
“怎么形成的”
“啊”
吴雩眼皮微微发红,从毛巾角里露出一只茫然的眼睛。步重华问“你怎么形成的这个反射,吃死人肉了”
吴雩猝不及防呛咳起来,步重华赶紧一手扶着他肩膀,一手用力拍背,半晌吴雩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低着头没好气道“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细皮嫩肉呢。”
“”步重华的表情在听到细皮嫩肉四个字的时候有点古怪,但看他已经咳得直不起腰了,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无声地摇头一哂。
吴雩撑着膝盖,用手背擦了把唇角“你这身衣服”
“没事,有备用的。”
步重华这个把公安局当家的工作狂,办公室里四季衣物一应俱全,连牙刷牙线漱口杯都有。但吴雩想了想还是说“我赔你吧。”
步重华看了他一会,不置可否,突然问“你知道上一个往我身上吐的人是谁吗”
“啊”
“建宁市公安局副支队,我亲表哥。”
吴雩意外地瞥了他一眼,步重华说“我们兄弟俩感情不好,从小一见面就打架,在他眼里我是道貌岸然的告状精,在我眼里他是惹是生非的败家子。后来我北上念书,逐渐断了联系,直到工作后一次异地抓捕恰好碰见他,我为了秘密突入而潜进下水道,出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叫他拉一把,他竟然就当头吐了我一身,而且那味道把他自己熏得紧接着又吐了第二轮好几年前的事情了,不过那卡在下水道口无处可躲的感觉至今还记忆犹新,你这只能算毛毛雨了。”
步重华这朵高岭之花也有被迫正面迎接狂风暴雨的时候,吴雩忍俊不禁问“后来呢”
“什么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