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浑身一僵,看向了张玉。
张玉是家中正妻,萧业的信自然要由张玉来拆。
自萧业去赶考之后,家里只留下三个女人,但萧家已今非昔比,是致仕宰相之家,杜氏又有诰命在身,没人敢来打主意,这也是萧业放心离去的根本原因。
“快拆开看看,阿兄写的什么。”
巧娘迫不及待道。
“嗯!”
张玉接过信,只见信封写道:娘子、婶婶与巧娘亲启。
“哼,倒是油滑的很呢!”
张玉嘴角嚼着笑意,撕开火漆,取出信件与巧娘看了起来。
“娘,阿兄考中状元啦!”
巧娘顿时惊喜道。
杜氏也是喜色一现,问道:“明日就是元日了,你阿兄肯定赶不回来,那他在信里可说过什么时候把我们接去洛阳?”
在唐代,新年的重要性不及上元节,也即正月十五,那时可不讲究吃汤圆团团圆圆,而是佛道两门都极为重视的一个节日,尤其自武后当政以来,沙门大兴,每到正月十五,都要燃灯供佛,万人空巷。
而元日与除夕相连,除夕去秽,元日迎新,并没有全家团圆的说法,巧娘便是无所谓的摇了摇头:“阿兄不让我们去洛阳,那我们就留在江都好了。”
“为何?难道洛阳不安定?”
杜氏不解道。
巧娘知道是与自己的凤格有关,毕竟帝都卧虎藏龙,万一被发现后果难料,只是不便于说出。
张玉心里也有些怛忧,作为夫妻,萧业笔里行间透出的意味自然能读懂,洛阳非良善之地,不过这层意思她不会和杜氏提及,于是笑道:“夫君中了状元,怕是年后要授官,还是待夫君安定下来再说吧,明日族中大祭,夫君是状元及第,叫我们千万别去迟呢。”
“噢!”
杜氏点了点头。
她对宗族已经没有畏惧了,谁也不敢再来逼迫一名状元郎的婶婶和一名诰命夫人。
……
如今的萧家庄,不再位于江边的荒滩,而是占了原史家的百顷良田,本身宗族人口不多,才千人不到,土地分配起来非常充裕,宗族原打算给萧业一千亩地,以萧业为宗族做的贡献,并不过份,但是让所有人不解的是,萧业只向宗族索要江边的荒地。
荒地哪怕耕种了三十年,因水土流失与洪涝灾害,产量极低,这在旁人看来,是高风亮节的体现。
萧松劝说未果,索性把几千亩江滩荒地全部划到了萧业名下。
就在次日,萧家庄举行祭祖大典的时候,萧业等人在洛阳也是忙碌异常,不时会有同科进士过来拜访,毕竟官场上的同年关系,是一种很重要的关系,提前互通有无,落个人情。
另还有不少人上门提亲,甚至有极个别的,隐晦暗示萧业休妻,娶个大族女子。
对于萧业的忠告,蒋方和陆文都深以为然,因此凡是上门提亲的,全都做了无用功,事实上陆文的父亲也不赞成陆文娶洛阳大族女子,联姻对于这种传家数百年的大族来说,没有迫切的需要。
陆家就如一台体量庞大的老爷车,行动缓慢,却四平八稳,自六朝以来,政局剧烈动荡,王谢、桓氏、庾氏,虽各领风骚,如今又在何处?
陆家并没有太过于强大的功利心,先祖担任的职务,多以清贵闲职为主,诗书传家,坐看风云变幻。
在上元节的前五日,萧业终于把红楼梦下册放了出来,不计江东收入,在洛阳发行三十万册,合计九十万两银子,三成版税是二十七万两,一下子吃饱了。
不觉中,上元节过去,朝廷庞大的机器再次开动起来,三名一甲、三十三名二甲,七十一名三甲齐集吏部,将由吏部授官。
在明代进士授官之前,有一个实习期,大唐却非如此,考中直接授,干的好留任,干不好滚犊子,乍一看很不人道,关键是大唐有幸进一说,干不好,公卿权贵家的公子们正眼巴巴望着呢。
吏部大门尚未打开,很多人都现出了患得患失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