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张巨蟒盯上,或许从一开始,就已经无处可逃。
“所以,你现在愿意成为我的走狗么?”
张易之的声音依旧轻描淡写,似乎在描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走狗。
自己堂堂一个掌管军事大权的长史,在益州说一不二,被无数人所崇拜敬仰。
竟然要成为别人的一条狗。
此时此刻,毕构有种血气冲到脸皮的感觉,真切的感受到了巨大的侮辱。
屈辱!
尊严丧尽!
这种心里的难受比严刑拷打折磨他的**还要痛苦。
毕构下嘴唇都被咬破了,感受着口齿间的腥味,他慢慢清醒。
而后艰难滚动喉咙:
“我愿意。”
张易之眼神无波无澜,收回脚,负手踱步到座位上。
不甘之中,毕构甚至眼含老泪,这种屈辱彻底击溃了一个读书人。
他手肘撑着地面,异常困难的爬起来,鬓间的白发凌乱,颓靡憔悴的走到桌椅前。
张易之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盯着他:
“为什么不惜背叛朝廷,也要跟李义珣合谋。”
毕构拔掉嘴角的血渍,沉默了半晌,哑声道:
“恢复李唐江山以后,朝廷赐我双旌双节,全权调度益州。”
话音落下,张易之的目光逐渐森然。
这是什么?
节度使!
竟然允诺毕构节度使的位置!
集军、民、财三政于一身,堪称诸侯土皇帝!
历史上,唐朝的灭亡本质上和汉明这些大王朝无任何根本上的不同。
即长期的土地兼并导致的社会矛盾激化,与阶级冲突失控。
但谁也不能否认,节度使制度就是唐朝灭亡的催化剂!
现在,国力蒸蒸日上的大周,竟有贼子提出节度使!
包厢内的气氛陡然凝结。
毕构脊骨发寒,恐惧再次席卷全身。
张易之眯了眯眼,声音冷冽:
“利益能让人铤而走险,所以你义无反顾投靠李义珣,可你不担心这是空中楼阁么。”
“我……”毕构蠕动着嘴唇,说不出话。
张易之突然笑了,笑容有些深意。
在庞大诱惑面前,还能保持本心,这世上没几个人能做到。
就算再虚无缥缈,只要有一线生机,就会拼命去争取。
那可是相当于裂土分封啊!
“你为什么觉得诺言会实现?”张易之平静直视着他。
毕构依旧沉默。
“权力本就是冒险家的游戏,如果不想成为碌碌无为之辈,那就要去搏一把。”
“如果有过半的胜算,自然值得冒险。”
“你觉得天下人都希望我死,所以李义珣一定会成功?你就能得到益州节度使?”
张易之依旧用气定神闲的口吻,眸子散发的杀气却犹如实质性。
噗通一声。
毕构直挺挺跪在地上,神情绝望道:
“下官鬼迷心窍,请王爷恕罪。”
张易之斜视着他,低声说:
“人的可悲之处,不在于处境,而在于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总是高估自己的能力。”
“当能力配不上你的野心,注定是一场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