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寒冷。
屋子里,薪炭时不时在火盆中噼啪作响。
张昌宗进门,给兄长披了一件貂裘,轻声道:
“姨娘家香料生意爆棚,前几天的事件反倒让招牌传得更响亮。”
“嗯。”张易之出声,神情淡然:“所以你也想劝我别再报仇了么?”
张昌宗并没有否认,轻轻颔首,“陛下都劝和了,你……”
“不必多言。”张易之截住他的话,冷声道:“萧锦,杨执一都要死,早死晚死的差别而已。”
话罢从地毯上起来,慢慢踱到前面厅堂,他突然止步,转头盯着张昌宗:
“记住,宁可真小人展现价值,也不愿假君子徒伤悲。”
客厅里,门房前来禀报,外面鲍思恭求见。
“让他进来。”
鲍思恭趋行入内,表情有些凝重:“据绿袍探回来的消息,萧锦一直躲在杨执一府邸。”
“没出来过?”张易之侧头问道。
“是。”鲍思恭点头道:“或许也是担心您报复。”
张易之眯了眯眼,抬头斟一壶热茶递给他。
鲍思恭恭敬接过,稍默片刻,有些迟疑的说道:
“司长,要不去索命门下悬赏令,让刺客结果他。”
张易之摇头否决这个提议,“我不是李隆基,我做事光明正大,再说对付萧锦这种货色,何须买通刺客?”
“可是弘农杨氏在护着他。”鲍思恭抿一口茶,眉头皱起。
也就几天时间,弘农杨氏名震朝堂,成为满朝权贵热议的话题。
第一个让张司长难堪吃瘪的存在。
张易之手指有节奏的轻敲桌沿,几息后,他表情渐转凌厉,寒声道:“杀上杨府。”
什么?
鲍思恭微愕,急声劝道:“请司长三思,这并非良策。”
陛下早已宣判杨执一和萧锦的罪名,张司长公然带人上门,完全是忤逆陛下的权威。
张易之直视着他:“我已下定决心,你就不必参与了。”
骤闻此话,鲍思恭诚惶诚恐,颤声道:“司长可是觉得卑职不可靠?”
“多虑了。”张易之莞尔一笑,旋即开口解释:“你现在是神皇司司长,你若参与其中,陛下一定先拿你问罪。”
鲍思恭沉默半晌,艰难地点头。
……
杨府。
“太初,当浮一大白!”一个卧蚕眉的儒士举起酒杯,眼中带笑。
杨执一刻意掩饰脸上的得意,谦虚道:
“堂兄,别提那事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罢了。”
晋州刺史杨嘉宾板着脸,郑重道:“我刚回京述职,就听到了这个好消息,你没有坠观王房的威名!”
严格意义来讲,弘农杨氏观王房才是陛下的母家。
杨嘉宾的爷爷杨恭仁是陛下的亲舅舅,而杨执一的爷爷杨师道是陛下的二舅。
“蚍蜉岂能撼大树?张巨蟒再敢放肆,观王房宰了他!”杨执一桀骜不驯道。
话音落下。
“砰!”
门外有人重重的敲门。
杨执一皱了皱眉,恼怒道:“什么事?”
“老爷不好了,张巨蟒带人上门,言称要取萧公子的性命。”门房仓惶的禀报。
嚯!
杨执一骤然起身,满目惊骇。
“哼!”
杨嘉宾眼神扫过堂弟惊慌失措的脸,冷哼一声,寒声道:“冷静,枉我刚刚夸完你!”
“我……”杨执一嘴唇略有些哆嗦,颤声道:“此獠公然违抗陛下的命令。”
“呵呵,这是难逢的良机。”杨嘉宾嘴角绽出了一丝莫测笑意。
“何意?”杨执一很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