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中寂静一片,只有远处地下河流哗啦啦的水声。
叮咚叮咚,岩壁顶端潮湿,有水液从岩石缝隙间渗出。数颗水滴从空中滑落,斜过一条抛物线。
不偏不倚,正中苏墨的额头。
眼皮微微颤抖,底下的眼珠不停乱转,仿佛在做着什么噩梦。
“啊!”他突然从噩梦中醒来。
目光呆滞看向周围,这是一片昏暗的溶洞,远处有座教堂。
世界不再只有空洞的白色,岩壁的深灰,苔藓的碧绿,还有那座色彩缤纷的尖顶教堂。这都在诉说一个事实,他脱离了那个空间!
苏墨贪婪地吸了一口空气,仿佛要将这饱含潮湿泥土味道的气流全部吸进肺腔里。
这是自由的、活着的味道……
“啊……我……”
他尝试着发声,喉咙里却传出嘶哑的声音,语调和语句就像呀呀学语的婴孩一样,吃力又疲惫。
苏墨伸出手,缓缓伸向自己的喉结。终于在十几次发音之后,他重新掌握了语言,或者说是恢复。
“那道白光,水晶钟塔……”
苏墨腐朽的意志恢复过来,他瞬间意识到,那座黑色雕像上的钟塔由来,是地图上所说的幻音塔。
地图上面没有详细说明幻音塔的效果,但是苏墨已经亲身实验过一遍了,并且不想再实验第二次。
根据他的猜测,黑色雕像下面的魔能被传递到水晶钟塔里,然后被水晶钟放大,震荡发出幻音。
中招者会陷入无边的幻觉,被困在纯白空间中。忍受长达一年的痛苦煎熬,直到坚持不住,死去!
这种孤独感、煎熬感,比起无边无尽的噩梦,还要更加可怕。
噩梦,不管是恐怖的、还是沉沦的,好歹一切都在变化。在这个过程中,作为参与者的你是整个过程中的一部分,这并不可怕。
最可怕的是一陈不变,没有交流。就好像不断沿着河道流动,有许多个进水口与出水口的河流。
这时候水是活的。
而困在田野中的小小水塘,不能与其他的水源交流,天空中也不降下雨水。水塘中的鱼苗只能不断的死去,水体也会慢慢干涸发臭。
雅顿联邦的科学家们曾经进行过一项实验,将五名志愿者,分别关入一个与外界几乎隔绝的密封室中,观察他们产生的一系列变化。
在整整两天两夜的时间里,五名志愿者坐在完全黑暗、绝对安静的屋子中,研究人员观察其行为。
最初的一个小时里,他们在自说自话,但一会儿就厌烦了。十个小时后,有人出现妄想症状,不时痛哭流涕,耳边甚至传来幻听。
三十个小时后,他们开始像一头困兽一样不停地在黑房间里走来走去,情绪异常的暴躁。不时用拳头击打着墙壁,或者用指甲挠。
四十个小时后,大部分人开始产生幻觉,整个人几乎变得绝望。
最终,实验在四十五个小时停止。因为其中有一名精神比较薄弱的志愿者,竟然想要把自己勒死。
苏墨不由自主的想起这个有名的黑屋实验,对比自己的处境,他只觉得庆幸,还好挺过来了……
掏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苏墨更加坚定刚才一切都是幻觉的想法,他缓缓站起身,看向远处。
教堂中间,树立着一人高的木头雕像,此时上面遍布着裂纹。
咔嚓,裂纹快速蔓延开来。然后顺着纹路,扩散到雕像全身。
轰隆,黑色雕像顿时破裂。木屑纷飞之中,水晶钟塔重重坠在大理石地板,然后“叮”的一声碎裂。
遍地都是透明的碎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