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冰雪初停,金色的阳光照在这位年轻冷戾的国王身上。他的眼中,是一划而过的冰冻——任何妄图将乔熙从他身边夺走的人,都该死。
他在议事厅的转角处停下脚步,一个衣着低调,神父打扮的老人站在那里恭候他多时。
老人穿着白色的褴褛斗笠,花白卷曲的头发,脸上的表情带笑,他的眼眶凹陷,皮肤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褐色。这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的脸,不带任何的生气和活力,散发出枯枝烂叶一般的腐朽之感。
比起在潜斯曼国的时候,他似乎更加衰老了。
“尊敬的国王陛下,”他将手放在胸口,笑着行礼:“您看起来,心情并不好。”
“我记得你同我父亲发过誓,今生不再踏进奥勒的国土。而现如今,你竟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王宫里。神父,我该怎么处理你?”楚淮语调温和,手放在围栏上,漫不经心地掸落那上面的雪花。
“您父亲已经离开人世了,所谓的誓言,自然也都湮灭了。没有人会遵循和一个死人的约定,哪怕,他是一个国王。”神父说到这里,朝着楚淮鞠躬:“我是来替您解决您的烦心事的。”
“我的小玫瑰被人拐跑了,”楚淮在短暂的沉默后,说出了这句话,之后,他急促地低笑:“我一定会杀了霈,用他和他手下卑贱臣民的血,温热奥勒帝国的冬天。”
“陛下,我和奥勒帝国的所有人一样,无条件支持您的决定,”神父笑得平静,他是少数几个能在楚淮面前做到镇定自若的人:“我今天来这里,是有一件东西送给您。”
楚淮的眉间颤动,不过一瞬间的细微情绪而已,很快就被收敛得不动声色:“什么东西?”
“您父亲当年和您一样,都爱上了东方女子。毫无疑问,东方女子确实是漂亮的。她们有着更柔软的肌肤,更孱弱的体格,对于您父亲同您这类人而言,本身就有致命的吸引力。”
神父从容不迫地点评着那些无人敢提的禁忌,脸上的笑容仿佛一笔一划雕刻上去的,纹丝不动:“您是否好奇,当年您的父亲是如何留下您的母亲的?”
“你说囚禁?”楚淮看向神父,他眼底的光漠然,透着倨傲:“神父,您大约是老糊涂了,这种手段再不磊落,也是奥勒家族的家事。”
神父却是笑得更加莫测:“陛下,我还没有说什么,您就动怒了吗?您看,您潜意识里,也想对王后做同样的事吧?承认吧,您流着同您父亲一般残忍的血脉。”
楚淮轻笑,眉眼一点点沾染上了笑意,他用手轻轻捏着自己的下巴,眼底透出几分探究和好奇:“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我不认为你这些话能帮我解决什么问题。”
“我来,是想送给您一样东西。”神父说着,将苍老的手伸到了楚淮的面前,上面青筋凸起,皮肤皲裂而干枯:“我想送给您一件能将您的小玫瑰永远留在您身边的东西。”
“是什么?”楚淮的目光落在神父的手上,俊秀的眉眼之间,一晃而过的打动。
神父轻轻摊开了手,是一张薄薄的纸:“这是一副药方,能够让喝下药的人精神被彻底掌控,她会对她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言听计从。”
楚淮知道,他应该怒斥神父,之后将他驱逐出去。
可是就仿佛是命定的结局,他拿过了神父手中的纸张。
“只要一副药?”他的心中有难言的兴奋和残忍交织,复杂万分。
神父眼中是了然的光:“是的,只要一副药。”
楚淮握紧了手中的药方,越过神父离开。
神父站在原地,目送着年轻国王挺直的背脊。
奥勒的雪天从来严酷,冰寒袭人,神父苍老的面容闪过激动而诡异的笑容。
仿佛是宿命,一切都没有半分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