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林俯身凑到她面前,双眸微眯,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你为何听信谣言?”
这话她很早就想问了。
为什么,相伴十余年,却因为谣言就对自己生出惧意怀疑,难道从没真心相待过?
从琴也没想到一向寡言的江晏林会对自己解释,她一瞬慌了神,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既然话都说开了,她垂着头,滴着泪,索性说出自己心中疑惑,
“那日替姐姐和秀才送灵时,街坊皆可怜我服侍杀亲仇人。我本是不信,可晚间准备回府时,见到了一黑衣男子在秀才家中洗劫…
他声称自己是个杀手,若我泄露风声便要杀了我,从琴自那以后便觉得奇怪害怕…”
遇见个小贼就联想到她身上?
也罢,她一个奴才,又生性怯懦不堪,自然也不会有胆子向喜怒无常的江晏林问清楚,也没那能耐去查明真相。
江晏林叹了口气,从袖中拿出一纸书信递给了从琴,“总之,之棋的死与我无关,我已放她身契,还备了嫁妆,这儿有封信,你一看便知。”
从琴不明所以的接过信件,打开一看,竟是之棋亲笔!
“这是…姐姐?!”
她颤着双手,泪眼婆娑的看着信上的话。
原来是秀才不慎被撞后早知命不久矣,便想自尽了结,绝不给之棋添麻烦,之棋大恸,便想和秀才殉情。
临走前寄来一纸书信乞求江晏林原谅,还拜托她照顾从琴…
怪不得江晏林自之棋走后就对毫无特点的她特别好,从琴一直以为是江晏林在心虚,所以对自己弥补。
却没成想,这一切都是之棋求来的!
从琴顿悟,如丧考妣,悔不当初,爬到江晏林面前,拽着她的裙摆恸哭,
“姑娘!是从琴被猪油蒙了心,奴婢罪该万死!我千不该万不该怀疑到姑娘身上,辜负了江家恩情,也辜负了姑娘!
那日一时鬼迷心窍倒了补药,我便知自己完了,如今我罪孽深重,只怕是一辈子都不能还清您的恩情了!从琴不求姑娘轻饶,现下能做的只有自我了结,不给姑娘添麻烦。”
她此时去意已决,吐露的皆是肺腑之言,只可惜千斤泪,万响头也不能弥补一二。
江晏林只淡淡的开口说道:“起来吧,我不要你的命。”
从琴摇了摇头,抹了把泪忽的后退一步,给江晏林磕了个响头才直起身子说道:
“姑娘,从琴万死难辞其咎!但奴婢有一句话想和姑娘说清楚。奴婢从未想过害姑娘醒不过来,虽然现在说这话也没用了,但我那日确实问清楚了大夫才有的动作…”
她说道最后已然泣不成声,后悔都写在脸上了。
从琴这般赤忱,江晏林也是第一回见,于是点了点头,“我晓得了。”
她叹息一声,来回踱步,缓缓说道:“说到底,那秀才瘫痪也是因为来府上求情,这事我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只是你姐妹二人在我身边已有十余年,我又怎么忍心看你姐姐受苦。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