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我不想回去了。”
“你说什么?”
清脆的巴掌声应声响起,“你再跟母妃说一遍,你不想什么?”
“……”
凤衡低着头,攥紧落在身侧的手,缓缓地抬起头来,直视着面前的女人,执拗的说:“我不想当什么七皇子了。”
“放肆!”
殿内身着海青的女人像是受到刺激,捡起放在地上的竹简和宣纸,恨铁不成钢地往凤衡身上砸去。
凤衡咬住唇,没有挪动半步,任由竹简不偏不倚地砸在身上,抄着经文的宣纸在半空洒开,铺落满地。
“你不想,好个你不想啊——”
女人目光冷然的盯着他,攥住凤衡的胳膊,厉声告诫道:“母妃前半生也曾积德向善,可你知人善被人欺,心软终究酿成大错!”
“生在帝王家,一切都由不得你!”
“……”
自小身处权利斗争的斡旋间,这些道理,凤衡自然是明白的。
可他实在不想手足相残,终其一身谋划在权谋布局中,甚至将自己也狠心算计进去,步步为营。
凤衡敛住眼中的晦暗,只是静静地矗立在原地,听着那些训斥告诫。
一只小雪狐突然从殿外窜到他的脚边,凤衡的眼眸不由亮了亮,下一刻却有些手忙脚乱地将小雪狐抱进怀里,神情无措得像个恰如年纪的孩子。
凤衡偷偷抬眸,果然从他母妃眼中看到了怒其不争的嗔怪之意。
凤衡却没有责备小雪狐的意思,将小狐狸好好地护在怀里。
时卿用小爪子拍拍凤衡的胳膊,示意他外面有人过来了。
“衡……”
女人还未开口,凤衡朝殿外使去眼神,压低声音道:“母妃……”
“德妃娘娘,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凤衡的话音刚落,一个丫鬟便从殿外匆匆赶来。
母子俩心照不宣地开始演起装疯卖傻的戏码。
凤衡抱着小雪狐,沉默的低头站在原地。
那丫鬟赶紧将地上散落的竹简和经文全都拾掇起来,说道:“七皇子,娘娘这病还没好,你可不能由着她这么乱跑。”
“这旁边要是没人照顾,娘娘发起病来,怕是连殿下都不认得。”
跟伺候凤衡的那婢女不同,这丫鬟表面上为着他们着想,实则也是皇后派来监视他们母子的下人。
甚至心机更深。
凤衡之所以留着那婢女,就是因为是个脑子不好使的,应付她相对简单得多。
“……”
凤衡不动声色的睨那丫鬟一眼,给德妃行礼,“母妃,衡儿给您请过安,还有事需做,就不久留了。”
德妃没看凤衡,而是对那小丫鬟道:“小芝,你说我在这里为国祈福,陛下会来接我和衡儿回宫吗?”
那丫鬟用余光观察着凤衡的动静,笑意盈盈道:“陛下要是知道娘娘的这份心,定是会的——”
德妃这话,不止是故作疯态。
更是说给凤衡听的,软硬并施,让凤衡无法抗拒。
凤衡是她唯一的寄托,万不能囿于这冷寺里,碌碌无为。
无论如何,生在帝王家,这就是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