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导师家,师母以示安慰,说要丢垃圾,与叶青同行几步。
“小叶,你别怪你老师,他最近脾气不好,不过是替你担心。”师母拉着叶青,要她陪送自己散步。叶青轻挽着师母的手臂,感觉这几年,师母见老了,胳膊上的肉松了许多,脚步也没有之前利索。
“我知道。”
师母长叹了口气,“你老师是在生阿庭的气。”阿庭是付洪的独子,叫付容庭。
“怎么了?”叶青关切的问道。
“还不是我们那不太安份的儿媳妇。她跟人学着炒铺子,跟人合伙购置了一个新开发商业区的几间铺子,花了千儿八百万。”
叶青知道付容庭是普通的公务员,他的妻子是小学老师,薪水都不高。
“哪来这么多钱?”
“就是说啊!”师母又是长叹一声,“这事儿一直瞒着我们。最近我们才知道他们是拿了房子做的抵押。”
“抵押?”叶青略皱眉道,“抵押的利息虽不高,可是还款期很短,他们怎么负担得起?“
“就是说啊!上周末阿庭来说这个事,铺子那边出了事,要延迟交付。他们原打算用租金还贷,可现在周转不灵,阿庭来跟我们借钱,被他爸骂了一下午。说他只知道听老婆的话,从来不知道提前想好。我们那个儿媳妇,主意大得很,从来不跟我们商量。就说孙子上的幼儿园,非要上什么国际双语私立的,那么高的学费,哪里是我们普通人负担得起?“
说到这儿,师母忍不住擦了擦眼泪。
“小叶,老付一辈子稳稳当当,看重家庭,看重名声,本来儿子一直都有分寸,我们也是纵了他,现在这个儿媳妇真是让我们心累了。”
叶青默然。她之前略有耳闻,见过一次,叫什么不记得了,长得漂亮,见她跟付容庭说话还不高兴、摆脸子来着。
叶青已经明白付洪的怒气从何而来,“可是妄言当初是您二老买的,房证也是你们的名字,她怎么抵押呢?”
师母再次抹了几滴眼泪,“还不是当初怪我意志不坚定,儿子说房证是我们的名字觉得不像自己家,我和老付商量,老付开始不答应,后来一想这房子早晚要给阿庭,早一年晚一年的事儿,就过了户。这儿子不争气,什么都听小纭的。”
经过师母提醒,叶青记起她的儿媳妇名字是陈碧纭。
叶青再次无语,心道果然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导师一辈子行事谨慎,却不想晚年不省心。
“这说来都怪我们,从小阿庭身体不好,娇惯了,老付性格固执,儿子越加没主意。小叶,刚才老付生气,是怕你只一味顺着江繁,委屈自己。如果说你们结婚了,夫妻俩总要为了家庭相互妥协,现在没结婚,情况不同。我不是说江繁不好,江繁那孩子稳重、成熟,是个踏实、可靠的。只是这事,我也觉得他不应该越过你来找老付,总让我觉得有点强迫的意思。”
师母轻抚着叶青的手,“老付带的学生,男生多,女孩子就几个,不用说跟女生比,跟男生比你也是拔尖儿的,老付在我面前不知夸了你多少回。小叶,你这人爱心软,很多时候,还是要好好想想自己想要什么。”
叶青坐在公交车上,师母驼着背,搓着手,看着她,心里似有一堆小蚂蚁进进出出。
导师和师母话说得隐晦,没有完全道破。叶青开始细想,以前和江繁交往的三年她已经迷失自我了吗?有些事情不反省不知,一旦开始回想,记忆便一点点回复她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