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道:“我倒也没想把事情闹大,只是这孩子拒不认错,还畏畏缩缩躲在这老妇人的背后,让我十分恼火,一人做事一人当,他怎么连承担的勇气都没有呢?我认为这孩子必须送到衙门,才能让他印象深刻,以后才不会犯这些错误。”
听到还要进衙门,那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在这女儿国,男人一旦进了衙门,就成了一辈子的污点,就是个不干净的男人,会被永远的记在县志上,还要一直受人唾骂,至死方休。
一旦进了衙门,他今后几十年里,每一天都不会过得安稳,那样的日子生不如死。
那男子再次开口,伸张他认为的正义,“您这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孩子只是孩子,他只是想读书,想认字,是犯了什么弥天大错了吗?非要牵着这么小的孩子去衙门,您难道不知道进衙门意味着什么吗?这孩子这么小,以后他的每一天都会是噩梦连连,他这辈子也就毁了。”
“我只是按照风俗,我们这里的风俗办事,哪个男人犯了错不被惩罚的?我也只是看在他还小的份上,没有向他索要赔偿,没有上告衙门打他的板子,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却认为我是无理取闹?看来今天我必须心狠手辣一次了,当菩萨嘛没有必要,图个感激有什么意思?感激之情会很快消散,我差点要是去心爱的书的痛苦却无法忘记,还是我比较亏,那么为了伸张正义,也为了我以后能够心安,更为了好好教导我们的这个可爱的孩子,我必须向衙门申请,这个孩子必须得关上几天,要永远被登记在县志上,每一个人都要知道他的名字。”
“您这是比照着犯了大罪,而且是罪同谋反来定惩罚了,可惜您错了,您不该生成一个人,人怎么会有如此的丧心病狂?”
“不好好管教,就会有下一次,再一次,这次是偷书,下次指不定偷点什么其他的,这次可以原谅,下次,下下次也可以原谅了?原谅久了就会成为习惯,也会让人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之后还会有更多的像你一样的人跳出来,说些我们都听不懂的话,这才是最可怕的。这个孩子必须受到严厉的惩罚!”那女子的声音非常严厉,得到了全场几乎所有人的赞同。
围观的人在高声呼喊:“把这个孩子送到衙门去!”
那出来仗义执言的男子也听出来,这个女子现在针对的是自己,如果自己不站出来说话的话,兴许这个孩子还能有个好点的结局,现在是自己触怒了这个女子,祸害了这个孩子。
这个女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杀鸡儆猴罢了,为了不让像他一样的人站出来,也为了这个孩子以后不成为像他一样勇敢说话的人。
那个男子屈服了,服软了,他还要在女儿国生活下去,这个孩子更是,他们不能逞一时口舌之快,而断送了一辈子。
“我向您道歉,请您原谅我我刚才鲁莽的行为,我为我的无知与无耻道歉,也为给各位增添了麻烦而道歉。”
那个男人终究跪了下来,跪在那女子面前,连磕了三个响头,最后还从口袋里掏出所有的钱,“这是我仅剩的钱,虽然不多,不足以平息您的恐惧的心情,但还请您能够笑纳,也让我能够为我刚才的失礼的行为进行一点点的赎罪。”
那女子头都没有低,“我不要你这种臭男人手里的钱,我也不需要,光在我们家的地缝里扫扫,就不知道能够买多少个你这样的臭男人,我会收你的钱?我可不想脏了我的手。你有这份心是好的,我不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我统统接受,也诚恳的建议你以后做一个安分的男人,不要为了哗众取宠,为了博取声名,从而做一些荒谬的事情。那样可能会得到一时的愚蠢的人的追捧,但终归登不了大雅之堂,那些人也只是看看热闹,他们高兴够了也就散了,不会管你们的死活,但那时你的名声已经败出去了,肯定找不到什么好人家了,晚景也必定会凄惨。希望已经读书认字的你明白这些道理,也能教教跟你一样的人,认清自己的身份,还要明白哪些事情是你们能做的,哪些事情是你们不能做的,要明白你们最重要的事情不是读书识字,是检点二字。现在人都喜欢说漂亮话,能够识文断字的漂亮人,可那些只能做锦上添花,而不能当做全部,读的书太多了反而也不好,最后还不是要在家里围绕锅台转?认得字多了,锅台认字吗,你跟它说话,它能听懂吗?不当个睁眼的瞎子就得了,其他的想法……不是你们该有的!”
那男人连连点头,“您说的都对。”
“今个儿你说的那些话,我可是大为震惊,这都是什么混账话?可见你们这种脑子,书读的多了,反而不好,还要跟人吵架,太有失检点了!”那女子看向那还在瑟瑟发抖的孩子,“你呢?你不说点什么?”
那老妇人连忙让孩子去给那女子道歉。
那孩子浑身抖着,头也不敢抬,和那男子跪在一起,朝那女子磕了三个头,砰砰作响。
“好了,好了,以后可别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了,也不要跟着你身边的这个人学。”那女子又对那老妇人道:“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可要好好教导这孩子,现在都偷鸡摸狗了,长大了以后可怎么办,还有谁要他?我这次便不与他计较了,但愿他以后能够做个好人,即便是个男的,也要活出来个人样来,别整日畏畏缩缩偷鸡摸狗的。”
那女巡捕最终出来说话了,“既然如此,大家就散了吧。”
众人散去,那孩子还是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那男子见众人散去,方才扶起那孩子,含着眼泪说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你长大了,这世道会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