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人……”皇帝不解。
冯殃笑了笑,“你可以不把我当人。”
“阿……阿承……”皇帝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寻思这个,“他……他真的还……还活着?”
“当然。”冯殃说道,“我的徒儿我没点头阎王爷也收不去。”
皇帝笑了,“那便好……”
“你的长子也应该没死。”冯殃继续道。
皇帝眼瞳大睁。
“不过你的那个长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冯殃又道,“他几次欲杀我徒儿。”
皇帝笑了,比起先前的笑多了许多苦涩,“这些年……朕也不是什么都不清楚……很多事情其实我是很清醒的……只是不知道为何想要做的做不到,不想做的却做了……朕曾一度以为自己是不是疯了……朕找太医……朕命人在民间寻访神医……可不管找谁来,都治不好朕的病……甚至于……越治越严重……直至本宫发现了安氏……安氏的异常……”他又笑了,“朕……朕枉为一国之君……”声音越来越小,他也知道自己时间不多,“那里……”他颤抖地伸出了手,手指指着寝宫的一处墙壁,“有个……暗阁……劳烦……”
冯殃转身过去,在皇帝的指引下开了暗阁,将里面的东西取出,“皇帝印玺?”
“是……”皇帝说道,“之前……醒来……我便将它收起来了……你……你交给阿承……”
冯殃看了看手里的东西,“你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烤。”
“他……他天命如此……”
冯殃嗤笑,“什么天命?你不也是天命之子吗?结果呢?”
皇帝神色一僵。
“殷承祉是我徒儿,若他想要天下,我给他,若他不想要,我便为他挡着。”冯殃说道,“皇帝陛下,有你的长子在,殷承祉不会如你所愿坐上那个位子的。”
“那……”
“大皇子若是没了,他会很难过的。”
皇帝眼底生出的那一丝狠意顷刻间便湮灭在了无尽的浑浊之中,“十几年了……他走的时候才四岁还是三岁?呵呵……朕连这个都记不清楚了……”
“安皇后的能力不算最强,但作为一个普通人,你还能清醒过来已然很是不错。”冯殃说道。
皇帝继续笑了,不知道是苦笑还是自嘲,随后笑容一顿,整个人的气势都起来了,帝王之威在这位日薄西山的皇帝身上又一次焕发了生机,“可大殷江山需要一个真命天子!帝王之路从来都是鲜血染就的!你既能窥破安氏阴谋,亦能从容出现在朕面前,便没有一丝一毫的野心?”他盯着眼前的女子,如此年轻的相貌甚至可以称之为少女,“姑娘,帝王之师给你带来的荣耀是你想象不到,更是你……”
“东西我会帮你送出去。”冯殃打断了他的话,“至于殷承祉的路要如何走,只有他自己能定。”看着眼前这张无处不在彰显着已经时日不多的脸,“在你死之前我会让他回来见你最后一面。”
皇帝浑浊的眼绽放了精光,“多谢……”
……
殷承祉咽喉发紧,神色颤抖,“父皇……父皇他在等我!”
“比起将皇帝印玺交给你,给淑妃效果会更好。”冯殃继续说道,崔怀所担心的隐去了,将话都放在了皇帝慈父之心上,“你若是想要,再给你拿来便是。”
“我不要!”殷承祉摇头,“我现在就回去!大皇兄手里头的兵马不会太多,淑妃手里有皇帝印玺,信国公府也绝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大皇兄未必就是……”
“他要杀你。”
殷承祉脸色一白,当初在西北的事情其实他并没有说太多,只是……“师父,他是我兄长,更是父皇的嫡长子,太子之位理应是他的!师父,我不要什么太子之位,我只要锦东,甚至等我灭了蛮族,让锦东从此无后顾之忧,我连锦东都可以不要!师父,等这一切结束了,我们回太白山好不好?要是师父觉得闷了,我们就四处走走,听闻南边风景如画,待皇兄平定南边,徒儿陪你一起去看看好不好?还有……”
看着喋喋不休说的越来越起劲的少年,冯殃却皱起了眉头,这般心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七老八十历尽沧桑要归隐田园了,“你就这点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