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皇后脸色转为了青白,“我……没……忘……”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不……不敢……忘……”她怕冯殃,却也从未在她手里吃过什么苦头,可这个男人——“我……不敢!”
“呵!”男人满意地松开了手,“没忘就好。”取出了手帕细细擦拭着手掌,慢悠悠继续说道:“锦东那边既然不能动,那就先动其他吧。”
“她只是说不能动那小崽子,没说不能……”安皇后的话没说完便戛然而止了,苍白的脸迅速胀红。
男人那一眼看过去极度的轻蔑,“难怪她要亲手毁了那破基地,每天跟前晃悠着一群蠢货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安皇后紧紧地咬着牙,又问道:“动哪里?”
“哪里都行。”男人扔了手里的绢帕,低头笑道,“只要天下大乱就好。”他轻轻地说着,却一字一字冷入了骨子里,“我倒要看看她护崽子能护到什么地步!”
……
文景帝册封新后,将皇后安氏抬举到了与自己比肩的地步,俨然有往昏君的方向发展迹象,引得朝堂震动,天下皆惊。
不过这事影响不到锦东。
皇帝昏不昏都不给锦东钱粮,送去的折子也都一个个的石沉大海,而经历过了生死大劫的闾州,更是不会去在乎皇帝喜欢那个女人当皇后要怎么冲他的皇后了。
吃饭睡觉平安这才是大家在乎的。
闾州百姓死伤无数,人口锐减,沃土成焦,幽州、宁州虽然没遭蛮族屠戮,可大批百姓外逃,错过了春耕、秋收,这一年整个锦东税收少的可怜,更别说在崔家出事之后,大批乡绅商贾落井下石,一叠叠盖有崔家军印鉴的借条送到了四皇子殿下案台上,一口一个要银子,而要不到银子也没关系,各种暗示以其他代为补偿。
锦东三州虽看起来岌岌可危,可有危就有机,对于那些植根锦东的家族来说,更是绝好的机会!
要官要权,甚至想伸手入军中!
而军中也矛盾重重。
没有粮草,将士们饿肚子,崔温的余威在有心人煽动崔大将军杀蛮族大巫导致蛮族屠戮闾州的言论越演越烈之后,消耗的所剩无几。
皇帝将崔皇后以妃礼下葬,还不许入皇陵,让四皇子的皇子身份含金量大大打折。
一个不得皇帝喜欢的皇子,一个新皇后的眼中钉,一个毫无战场经验的毛娃娃,有何资格坐镇锦东?有何能耐掌管大军?
哪怕有忠心崔家的旧部在,可随着时间推移,也开始压不住了。
第一波的矛盾爆发在节前的物资分配上,整合了闾州仅剩的资源也没找出几袋粮食,幽州虽然保存了,可大逃亡之后也所剩无几,宁州倒是能挤出一点来,可是锦东三州,宁州本就处在不受辖制的边缘,四皇子坐镇锦东一事落定之前,宁州便已经成为各方势力拉锯的焦点,待锦东有了新主,宁州也落入了安氏一族的手里,现任宁州州府便是安家的人,宁州驻军主将三个月前和安国公府成了儿女亲家!
安贵妃荣登后位,宁州便更不可能受四皇子辖制。
可该要的钱粮也还是要!
由宁州驻军发起的第一波针对四皇子的攻势,也让幽州驻军内部的动荡更加严重,各怀鬼胎,借着军费钱粮一事发难于四皇子,欲将这位年少的锦东新主彻底架空,将军权掌控在自己手中。
给不出钱粮,那各地守军只能用自己的法子解决。
张华四处奔波,可在这种情况之下,感情牌打的并不成功,那些真正毫无条件效忠将军的人所剩无几了,真正的兄弟已经随着将军在安临郡和一群恶鬼化为乌有!
“将军小心!”
“敌袭!敌袭!”
一番厮杀过后,染红了积雪,也湮灭了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
不是敌袭。
蛮人过不来,也不可能伏击他!
是那些曾经并肩作战过兄弟,是那些想要彻底砍断四皇子手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