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妈妈一般是在张记栖凤渡鱼粉店,家里没大人,火锅上桌后,趁着热乎劲儿,整白的。
大家伙儿盘桌对饮,切了几斤牛肉,足足三大盘子,块块纹理相间,往冒着热气的锅里一涮,用筷子撩起,肉嫩鲜滑,沾着辣椒酱汁和白酒一道送嘴里。
嫩滑酸爽。
在酒桌上,咋咋呼呼的王小凯一向豪气干云,哥们几个,喝起酒来就更加肆无忌惮,杨伟酒量不咋地,但这次来者不拒。
后面大家都喝高了,扯淡就有点天南海北了,聊游戏,聊过去,说足球,说武侠,说梦想。田壮壮说,我要写一本武侠小说;王小凯说,中国队不赢韩国队,老子打一辈子光棍;杨伟喝了口白酒说:“我现在可没你们那么多想法呀,以后指不定哪天你们逛街,看到我在马路边上摆烧烤摊。”
王小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说阳痿,你**这是什么鸟想法呀。
张云起见这仨傻帽喝的颠三倒四了,打电话把马史叫了过来,开车把哥仨送回宿舍休息。
张云起和初见一起收拾卫生。
搞完后,他躺在沙发上看起了电视,喝了不少酒,头有些晕,初见端了一杯热牛奶过来说:“喝杯热牛奶吧。”
“谢谢。”
“杨伟…怎么了?”
“你怎么想知道这些?”
“感觉他精神挺不好的样子,脸上的伤是被别人打的吧?”初见抿嘴说:“我老是想起那次去西门街遇见他摆摊的事情。”
张云起想了想说:“他是单亲家庭,老妈是红星电子厂的老领导,以前条件挺好的,今年出了点事儿,因为各方面原因,相关主管部门要推动红星电子破厂重组,情况很乱,上边把财务公章都收走了,迫使红星电子直接停产,工资断发,但职工们都是硬骨头,杨伟的老妈是职代会秘书长,带头人,在职代会上坚决反对上面的重组方案,但是他妈妈身体不太好,有尿毒症,特别烧钱的病,这一下子就把这个家推到深渊里了。”
初见半天说不出话来,她望着窗外纷扬的大雪,抿了抿嘴,像似自言自语:“生活怎么就有这么多烦恼和困难呢?”
张云起笑了笑,这不是正常吗,他记得以前听说过这样的一句话,生活说文艺了是爬满了虱子的华丽长袍,说操蛋一点,就是在屎里边找糖吃。
每个人似乎都有厌恶这个世界的理由。
初见又说道:“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大家压力都很大,感觉好多同学都变了,都过得没有高一时候那么开心。”
张云起喝了一口热牛奶:“想的多了,想要的多了,自然不会快乐。”
初见侧头:“那你想要什么呢?”
这个问题还真把张云起给问住了,想想重生那会儿吧,他只想要钱,要家人过上不愁吃穿的好日子,现在嘛,兜里的钢镚够花了,结婚生娃也还早了点,还能要点啥?当然是每天起来数一遍口袋里的钞票,然后贼心不死的冲向更多钞票的同时,搞点儿精神文明建设,争当祖国的花骨朵,他躺在沙发上烤着火很不要脸的说:“我呀?我想要幸福。”
初见抿嘴:“这个话题有些大。”
张云起笑:“也不见得大吧,幸福也可以是些平凡生活中闪闪发亮的东西,能让人为了这一点甜而愿意忍受一些苦的东西,当然,这些东西不一定是特别强悍的能力、伟大的抱负。”
“比如呢?”
“比如可以是一口馒头,一颗棒棒糖,一片落叶飘下落在手心,喜欢的人的一杯热牛奶。”
张云起笑着在初见面前晃了晃杯中热牛奶,初雪的光线下,闪着晶莹的光泽。
初见小脸酡红酡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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