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还有一些没走的同学,听见这话,几个关系近的立即就走过来凑起了热闹。这种身边同学家长中彩票大奖的事情,莫说这些普通学生忍不住烧起八卦的**,怕是放眼整个江川城,也是值得街头巷尾嚼舌头的热闹新闻,他们用或惊奇或羡慕的口吻说了些“你爸爸中大奖了呀!”、“这太走运了吧!”、“初见你要成富家女了,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穷同学呀。”诸如此类的玩笑。
初见却是一句也回答不上来。
春兰拉着初见的手:“走!咱们回家去。”
离开教室,两个女孩出了校门,来到初见家里时,破破烂烂的院子里已塞了好多人,门口放过鞭炮,一层层的鞭炮纸把泥巴路抹成了喜庆的红色,空气里面还夹杂着幽微的火药香,来的人中,除了春兰的爸爸妈妈,还有很多红山弄里那些平时和初见家交集极少的基本上不来往的甚至有些初见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朋友。
气氛却是欢乐的。
院子里极热闹,也极喜庆。
初大鹏满面红光,胸膛上还戴着大红花。
那些以前结交的酒肉朋友都是恭维他,讲他运气好,要发大财打旺火了,而且现在婆娘有正经的工作,闺女又听话成绩又好,家里和和美美的,真是时来运转呐!他们初家也要兴旺发达了!
面对着这样的场景,初见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味道,她放在书包,默默地来到院落灶台旁,收拾干柴烧火烧水,给客人们泡茶。
家里有这样的大喜事,自然要买一大堆好菜招待客人,鸡鸭鱼肉样样都有,亲朋好友们和初大鹏谈天的时候,蒋凤和帮忙打下手的张妈很快就操办了一桌子丰盛的晚餐。
人太多,家里狭小的矮房坐不下,天气也有些热,大家便在小院子里吃晚饭,初见没有上桌,她和春兰带着小小、初心在小院门口前的槐树下摆了长凳一起吃,那时候的夕阳已经坠落下来了,天色向晚,青草泛起金黄,在暖色的光中,啃大鸡腿的小女孩满脸油花,还有和院子里截然不同的简单纯净的笑。
院子里,几个大老爷们在餐桌上边喝酒边海侃,餐桌上有一个以前经常和初大鹏厮混赌博的酒肉兄弟,四十多岁的样子,只是后面来往少了,初见记得他叫王立国,应该已有两年没登过她家门,今天过来,倒是热情得很,他给初大鹏满了一杯白酒,兴致勃勃地说:“鹏哥,赶明儿你去体彩中心兑现了桑塔纳和奖金,这笔钱你是打算咋个用哩?”
初大鹏把白酒一口干了,心里是又美又舒坦:“这还用讲,当然是做买卖,钱生钱嘛,总不能坐吃山空。”
“照我看,不如盖个二层小楼,要不就直接买套房子,剩下的钱就存在银行里给闺女读大学花销。”张老汉心直口快:“你这一家四口人,挤在这么个小矮房里日子过得也不方便嘛,而且做生意不靠谱,风险大。罐头厂给你安排的工作稳稳当当多好呀,咱们平头老百姓,还是不要想那些花的虚的。”
“张老哥,这个你就是老思想了。”张老汉的话初大鹏是完全没听进去:“你晓不晓得我们国家的一个超级大富豪牟其中?他靠着300块起家,跟老毛子做生意,用罐头换来四架大飞机,倒手就赚了一个亿。他妈的,这买卖做的够绝吧!我早就盘算过了,现在老毛子那边物资紧缺、遍布商机,好多人都去那边淘金呢,一星期就能挣一辆奔驰!到时候不要讲什么二层小楼,我要让我闺女住大别墅,去老美那边留洋,再回来当海归报效国家!”
“大鹏,你不要太糊涂。”张老汉听得心焦,但有些话他又不好讲太明,怕搞得好像眼红他中大奖一样,诶!这大鹏性情咋说转就转,中了大奖,人就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净说些空话大话:“你要做生意,罐头厂的工作难道就不要了?”
初大鹏夹了块鸡肉塞嘴里嚼吧着说:“还工作个啥,领那点工资也不经事。现在咱们国家这样的好年头,只要有本钱,干啥不比打工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