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身体大不如前了,五十多的年纪吃了半年的树皮清粥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老夫这一生说不上波澜壮阔,至少有些作为,忠孝节义自在心中,也从未僭越,最后这一程也不想贪生忘义,毁半生英明。”
“节帅......”孙羽听刘仁赡这么说,顿时紧张起来。
“老夫撑不了多久,寿州城中也撑不了多久,时机一到你和周廷构便带人投降周军吧,如果史从云和周朝皇帝信守承诺,会饶恕你们。”
“可是节帅,那样不值得,去年我们在这守城时候国主还派人犒劳城外周军,凭什么......”
刘仁赡抬手制止他接下来的话,“人各有志,为守住寿州城,老夫付出太多心血,我意已决,你不用多言,也暂时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等时机到了,老夫再告诉你。”
孙羽顿时不好多说了。
.......
“大帅觉得刘仁赡不可能投降?”闾丘仲卿不解道。
史从云一面磨刀一面点头,北面的唐军要投降,他本来想风风光光的在寿州城下搞个受降仪式,再打击下寿州守军的士气。
结果两天的连绵春雨,反倒让受降仪式不好进行。
“刘仁赡是个儒将,他为了守寿州,连亲儿子都杀了,如今让他投降,他如何面对自己黄泉之下的儿子,半辈子的名声也会被毁。
他把一生都交付给唐朝国主,死守在寿州,结果却被辜负了,如果投降他走不出自己的道德困境。
不过在我看来他就是脸皮不够厚,要是我在寿州城里,有什么想不开的,南唐如此待他,早该投降了。”史从云摇头,去年周军围困寿州的时候,南唐国主为求和还派人带着牛肉和酒来犒劳城外的周军,这种做法早该心寒了,没想到刘仁赡居然还在死守。
闾丘仲卿干笑两句,想了一会儿道:“大帅,在下觉得或许还有办法。”
“办法?”史从云好奇的看向他。
“既然他想守节,南唐国主又不敢得罪咱们,待到朱元投降,淮北局势明朗之后,让南唐国主下诏令他投降不就成了。”闾丘仲卿道。
史从云听了倒是眼前一亮,如果南唐投降,淮南的各城要交给周军,那确实南唐国主要下诏各地守军投降。
不过随即否定了这种想法,只要寿州还在手中,南唐国主就没有投降的可能。
但闾丘仲卿的想法确实给了他别样的思路,于是思来想去道:“派个使者去城下,就说本招讨使要与刘仁赡谈话。”
之前他从没这么要求过,因为战还在打,他怕有诈,万一他靠过去唐军在城头藏了一堆神箭手怎么办?那可不是开玩笑的,杀了他这个大帅,对整个淮南战局都有利,涉及十数万人生死的事情,什么手段都不为过。
不过当下大局已定,朱元等人被迫投降的消息肯定已经传到城中。
另外一边,濠州的齐王李景达果然从水陆两面派出援军,不过陆军被向训拦截杀败,损失数百人后仓惶退回。
水军被司超在涂山下游拦截击败,焚毁船只五十余艘,也灰溜溜退回濠州水寨,南唐水军主力在涂山被围歼,剩下的根本不是周军水军对手。
这一仗打到现在南唐军已经损失惨重,涂山方面各军歼敌大约五千,加上紫金山之战,紫金山东面的围攻和反扑,各方大体数据统计上来,南唐战死的士兵已经接近两万人,投降的更是多达四万左右,其中朱元大军是大头。
这样一来,这场大战打到现在,南唐几乎失去六万生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