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秦泠是在老宅睡下的。
周婶确实像她想的那样,是看着秦言长大的佣人,在秦家待了十几年了,对于母亲早逝的兄妹两人来说,周婶相当于扮演着母亲的角色。
秦泠睡的地方还是以前的房间——自从原主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后,她的房间就一直有人打扫空置着,就怕她会突然间回来。
可这一晃大半年过去了,她这才被秦言“劝”回来过一次。
秦言上了三楼,应该是和原主的父亲秦肃河在说着什么话,秦泠睡在大床上渐渐陷入睡梦中,也没听见他下楼来的响动。
第二天早上,每周都定好的闹钟准时响了铃,秦泠闭着眼摸索过去关掉,揉了揉头顶乱糟糟的头发,坐起身来迷糊了好一会儿,她这才想起。
秦言给自己请了两天假,不用像以前一样睁着困极的睡眼起早摸黑地去上早自习。
意识清醒了一会儿,秦泠伸着指头压了压发顶翘起的绒毛,索性又仰头躺了下去。
高中部的早自习是七点十分开始,每周她都要六点半就起来,最痛苦的时刻莫过于这样的早起。
本来该是能重新起来的睡意,突然就莫名地没了,秦泠窝进被窝里眯了几分钟,最后还是重重地一叹,掀了被子起来。
这该死的习惯。
这讨人厌的生物钟。
冬天的天亮一直都是姗姗来迟,秦泠爬起来穿好厚厚的棉衣,又裹上自己暖绒绒的围巾,“哗啦”一下拽开落地窗边的窗帘,窗外只显露几分薄暮,暗沉的天空中只划拉开一丝丝缝隙的亮,属于白日的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外面是一片黑黢黢和白茫茫的混色。
秦泠在蒙起一层白雾的落地窗前呆了片刻,恍然回过神来后,把自己脖子上的白围巾拉高了些,这才转身推门下楼去了。
楼下的周婶听见动静时,还以为是起来锻炼的秦言,她在厨房里忙得团团转,没有回头:“小言,桌子上有刚蒸好的玉米馒头,你吃一个再去跑步——”
周婶的话一顿,她已经转过了身来,瞧见了在厨房几步外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张脸的少女。
秦泠和她的双眼对上,两人都沉默了一下,秦泠率先打破这种尴尬:“有新的牙刷吗?”
她昨晚就在房间里找了一下,没有洗漱用品。周婶一愣,然后连忙说:“有、有……”
她擦了擦手,转身去给秦泠拿了两套洗漱用具过来,交到秦泠手中,周婶看着她平静的面容,又没忍住多了嘴:“大小姐怎么起得这么早?是不是我吵着你了,还是床不大舒服?”
现在才七点多钟,冬天正冷的时候,天都还才蒙蒙的亮,要是换作以前的秦泠,都是一觉要睡到中午才肯起来的。
周婶的神情忐忑,秦泠好不容易肯答应回来一趟,再怎么也要让她和先生见上一面才是……
秦泠摇摇头,神色平静:“床没有不舒服,是我睡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