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被汉人骑兵追赶的蒙古人无法从浮桥渡河,只能尝试从冰面过去。
一匹战马在奔逃的虎鲁克寨桑父子面前骤然人立而起,战马强壮的前脚凌空踏腾,落地后重重一顿。
重顿之间,一柄锋利的长刀朝着皮格图挥来。
可怜这个将来会继承他阿爸族长之位的世子,就这么被人砍掉了右臂,在地上疼得直打滚。
一击得手后,那名汉人骑兵正要挥刀再朝虎鲁克寨桑挥来,这位满头白发的王爷却突然朝地上一滚,险险的避开了这刀,然后爬起来拼命往远处奔去。
骑兵看了眼逃跑的虎鲁克寨桑,他不知道这个人便是提督下令擒斩的蒙古王爷,只以为是个将死的蒙古老头,没当一回事便打马继续往前奔去。
虎鲁克寨桑跑了差不多有一百多丈,他的身子骨已经不再年轻,这么点距离便让他心都好像要跳出来,不得已只好停下大口喘着粗气。
他必须得歇上一歇,要不然怕是能跑死。
周围到处都是奔逃的人群,没有人顾得上他们的族长王爷。
喘了好几大口,觉得心渐渐有些平稳的虎鲁克寨桑准备继续跑,但一个身影突然从他身后出现,然后将他死死抱住。
那身影力气极大,饶是虎鲁克寨桑拼命挣扎还是被对方死死按住,最终,这位王爷的双手被羊鞭死死系住,然后被人生生的往回拖。
虎鲁克寨桑看清楚了,是那个奴才,那个替他放牧的汉人奴才!
“我是汉人,是汉人!”
董大一路不断的朝那些挥刀经过的骑兵喊叫着,每一个经过的汉人骑兵都冲正在拖人的董大点了点头,有人甚至问要不要帮忙,但均被董大谢绝,可他也没有告诉这些同胞他拖着的人是谁。
他在找妻子。
在燃烧的大帐旁,董大看到了坐在地上的妻子刘氏。
丈夫的出现让刘氏哭了。
夫妻俩对视之后,挺着肚子的刘氏艰难爬起,从地上颤颤微微的摸到了一把剪子,然后走到霸占了她九年的虎鲁克寨桑面前。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对你不错,不错的...”
刘氏的神情让虎鲁克寨桑心惊肉跳,嘶哑着求饶。
刘氏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将手中的剪子插进了虎鲁克寨桑的右眼,然后拔出又插进了虎鲁克寨桑的左眼。
剪刀在虎鲁克寨桑的双眼窝中不断的插,不断的插,直将虎鲁克寨桑的眼睛插得稀巴烂。
虎鲁克寨桑却奇迹般的没有死,但跟死也没有什么区别,疼得在那连叫喊都发不出来。
刘氏再一次哭了起来。
董大也哭了,九年了,整整九年。
哭够了,他抽泣着握住妻子的手,目光落在了妻子的肚子上,禁不住叹息一声。
他没有怪妻子的意思,不管这孩子是谁的,以后他都会抚养。
可是,刘氏却突然将剪刀对准自己的肚子狠狠刺了进去,然后又是狠狠的横着一划。
“为什么,为什么!”
董大抱着濒死的妻子大叫着,嚎哭着。
“我生是你董家的人,死是你董家的鬼...我不会让祖宗蒙羞,我不会让董家有一个杂种...”
刘氏死前很平静,眼神中满是对丈夫的温柔。
董大崩溃了,抱着妻子的尸体呆呆痴坐着。
许久之后,一行顺军将领从董大身旁经过。
看着边上抱着妻子尸体的可怜男人,高一功叹了口气,这种人间悲剧,他看过太多太多。
“传令,降者不杀。”
军令颁下后,大片大片的蒙古人跪地投降,望着从他们面前经过的一队又一队汉人的骑兵,这些蒙古人的心中只有一个沉重的念头——草原的浩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