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红旗帜倒下了。
镶红旗帜倒下了。
年轻的卓布泰不甘心的在尸堆中笔直的站立着,他努力将手中的长刀抬起。
他想跨步朝前,他想杀敌,他不能给阿玛,给哥哥丢人。
但他真的迈不动。
几杆绑有长矛的火铳同时刺向卓布泰,身子倒地的那刻,年轻的梅勒额真痛苦的仰天长呼:“为什么天要亡我满洲!”
瘫坐在地上的多积礼听到了小卓布泰不甘的吼声,他的嘴巴张了张,然后紧紧闭上。
一匹经过他身边的战马停了下来,马上的骑士好奇的看着坐在那一动不动的鞑子将军,然后翻身跃下,提着长刀小心翼翼的靠近,先是拿刀尖捅了捅这个鞑子将军,发现对方还是一动不动后,这个骑士立时做出决定——猛的挥刀砍了这鞑子将军的脖子上。
“完了,都完了。”
遏必隆痛苦的闭上双目,忽然猛的睁开双目,他不甘心死在这里,他一把抱住鳌拜要将他拽上马。可是鳌拜却是纹丝不动,任他怎么拽都不动一下。
“鳌拜!”
遏必隆急得大吼。
“为什么还要活下去?为什么不死在这里?”
鳌拜平静的看着遏必隆,缓缓摇了摇头,然后撑着一杆长矛走到一块石头边坐了上去。
他伸手在身上摸索,可摸来摸去却什么也没摸到,想起什么,有些自嘲道:“倒是忘了烟袋还落在滦州呢。”
“我有。”
遏必隆不逃了,叹了一口气后走到鳌拜身边,将自己的烟袋取出递在鳌拜手中,然后取出烟叶捏了一把装上,又颤抖着摸出火折子点上。
远处过来的顺军见了这一幕,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停了下来,似乎要让这两个鞑子的将军抽完人生最后一袋烟。
“吧嗒”吸了两口后,鳌拜发现自己的心绪突然变得异常宁静。
死亡,真的没什么可怕的。
“遏必隆,你也抽两口吧。”鳌拜将烟袋递给遏必隆。
遏必隆没有说话,默默接过烟袋抽了一大口,可能是抽得急了,一下有点呛,使他不由自主咳嗽起来。
鳌拜竟是笑了。
遏必隆心里难受,他将烟袋还给鳌拜,解下自己的腰刀轻轻抚摸着。
他的腰刀是宝刀,太祖皇帝赐给他的,所以人家都管他的刀叫遏必隆腰刀。
摸着摸着,遏必隆哭了。
“哭什么,咱们满洲男人天生就是战士,能够死在沙场上是我们的宿命,有什么好哭的,又有什么好遗憾的。”
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鳌拜的心其实也很痛。
“鳌拜,咱们败得冤啊!冤啊!为什么,为什么?!”
遏必隆猛的抽出腰刀,恨恨的一刀插进泥土之中,望着不远处看着他和鳌拜的顺军,眼神中充满愤怒,弃满不甘。
他不服!
短短三年,本可席卷中国,彻底征服汉人的大清怎么就突然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那些尼堪顺军明明并不比明军强大,也不比他们在山海关打过的李自成御营能打,可偏偏他们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