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花了好长时间才找到停车的地方,拖着两个笨重的行李箱走到李洛家大约是天亮时分。邻居巧克力色的红砖台阶上站着位肥硕的白人老妇,步履笨拙地扶着文艺复兴样式的石栏杆一路摇摇摆摆地晃下来,手中牵着一只迷你得不成比例、永远在狂吠的白色小狗。
李洛的房子在一楼,从厨房往屋子背面出去,有个杂草丛生的后院,大致二十来平,混杂着隔年的老草和刚出土的青草,层层叠叠的黄绿色,盖住了随意丢弃在院里的两三张生锈的铁椅子。
李洛站在院子里清晨的阳光下昂起头,脸上的皮肤红润得像是刚熟的苹果,一脸毅然地宣誓今天的计划是要把这个后院修好。
林穆笑她,这哪是能一天搞好的事情,收拾脏污、除草、设计硬景观、软景观,专业的人来也得搞上几个礼拜。
李洛不信这个邪,她说油管上有好多修葺后院的教学视频,照着做就成。林穆还以为她说着玩儿,哄了她两句让她先在家里补会儿觉,自己一早还得去趟T行总部,有几个客户的收尾工作,中午来接她去吃饭。
他走了之后,李洛一不做二不休,去附近的五金店挑了耙、铲、锹、锄,一套买了个全,还在家自制了园艺杀菌喷雾剂。
也不知道她个纸片人是怎么把这一摞工具搬到院子里的,林穆中午回来时,在厨房隔着窗,看到李洛戴着口罩,背着比自己还大的喷壶,穿着双不合脚的套鞋,在院子里笨拙地移动,得那儿杀菌除草。
林穆脱了西装往院子里走,李洛见到他十分高兴,扑到他身上抱抱,一手泥巴往他白衬衫上糊,自豪地指着院角落三四个半人高的铁桶,里头收拾着一院子的落叶树枝杂草垃圾。
林穆怕她累,让她先休息,找人来打理就行了,李洛却把铲子递给他,煞有介事地吩咐他把院子里几处旧喷水头拆了。
林穆站在草丛里,拿着铲子掘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把安装喷水头的位置挖开,将将蹲在地上回头唤她这一瞬,李洛突然跳到他正面,伸手把土里的喷水器用力一拧对准他的脸,冰凉沁人的水花迅速扑面而来,这水真挺冷。
这没良心的女人在对面“咯咯咯”地继续恶作剧,把水量调到最大,上气不接下气地笑做一团。林穆觉得她好坏,想报复她,蓦地伸手一把将她捞到怀里。她浑身被洒得泅水般狼狈,挣扎着要逃,捂着脸挡住扑面而来的水,嘴里喊着不玩了、认输。
林穆关了喷水器,把她放开。她从他怀里挣出来,转过身低头看了看他,一下子烧红了脸,几缕湿发黏在红彤彤的面颊上,衣衫单薄,相当惹眼。
他抱起她去屋里。她觉得这回和以前不太一样,他吻得细致柔和,长长久久的,像是海誓山盟。
李洛对于这个修缮计划十分执着,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又跳起来,去后院外墙上挂上一串串灯泡,精力满满地丈量草坪尺寸。
她告诉林穆,虽然心灵手巧、鬼斧神工的她本打算徒手完成后院的修葺,但计划需要战术性调整,明天是不是个专业人士来看看具体怎么搞,“手都快断了。”
林穆笑着在厨房帮她把牛排一块块切好,让她过来吃东西。李洛风卷残云地把牛排解决了又要往后院跑,被他拥入怀里:“不如省些体力,好做点别的事情。”
“下午不刚刚……”李洛把头埋在他胸口,脸烫烫的。
“嗯,我看你也不累。”他笑了笑,“我很想。”